AL123 人文社科文学 2022-08-25

历史中的人生（一位史学大师所经历的20世纪全景。知名学者刘擎、高毅推荐）_AZW3_MOBI_EPUB_理查德·埃文斯

内容节选

第四章英军内的左翼知识分子 1939—1946 I 1940年2月16日，根据1939年9月3日颁布的《国民（武装部队）兵役法案》，所有18岁到41岁之间的男性都有服兵役的义务，艾瑞克被征召入伍。[1]他被编入驻扎在剑桥的皇家工程兵部队第560野战连，置身于一群鱼龙混杂、大部分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的士兵当中。[2]士兵们拿到制服后，在剑桥中心帕克公园的草地上集合。连队的军士长是一名资深老兵，对这些新人发表了一通训话，艾瑞克不久后就凭回忆记下了这次训话，连同军士长训话时用的东区土腔[3]。让他们稍息后，军士长发话了：你们可以先抽根烟。好了，你们的下士教官也站在这了，他应该跟你们讲了我是这个连的军士长。你们可能对我跟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说话的方式大惊小怪。如果你们的老爹以前打过仗，就会跟你们说军士长都是些混蛋。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既然到部队里来了，就要知道该怎么好好守规矩……你们要跟我讲话的时候都得立正然后叫我“长官”。你们最好放聪明点儿，都给我站直了，你们在军队里就得乖乖守我的规矩，不然咱们走着瞧……因为不管你们知不知道，我都一直盯着你们。你们可能看不到，但我就在那儿用眼角瞅着你。没有什么事儿能逃过你们军士长的眼睛，所以你们给我好好记住！我也会随时记得盯着你们，你们的老长官记性好得很。现在有些事情是你们在部队里不能干的。有时候看到士兵把手插在裤兜里经过营房办公室，我不会说什么，但我心里想：“这混蛋还不够格当士兵。”等到了咱们能放假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对，我会记起他的名字，并且保证让他没法放假。“让这家伙操练到趴下！”我会下命令说，“他不是个合格的士兵。”[4] 战争当然意味着士兵们必须遵守军队的规章制度，即使他们是直接从平民生活中被征召到部队里来的。如果他们不守规矩，就会被遣送到贝德福德军事监狱去，用军士长的话来说，那里的看守“没有人情可讲”。但如果他们服从命令，军士长跟他们保证一切都会顺顺利利，他也不会让大伙儿日子难过。但假如他们不听话，军士长说他们会发现“对那些不老实的家伙，我是不会客气的”。军士长向士兵们解释了军队里的各种军衔等级，并强调自己终生都在军队服役，而他们只是打仗的时候才被征召进来：战争结束之后，你们会换上平民的衣服离开部队，对你们的老长官不屑一顾。事情就是这样。但我和少校会留在这里。我17岁的时候就进了部队，而当我退役之后，你和女伴以及孩子们从维多利亚车站回家时会看到有人在那里卖鞋带，他会对你说：“行行好，赏个铜币给我这个老头子吧。”这就是我这种家伙的最终下场。在军士长所谓的“谈心”后，士兵们学习操练的基本功（“全体注意！在我跟你们说话的时候……不把你们绑到八脚桩上，你们就绷不直吗？你们站得像弯弯绕绕的电线，都可以打个结了！”）。[5] 早上是行进训练，下午是步枪训练，直到大家的动作都变得“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的教官是艾斯特下士，“他把每个指令都重复三遍，好像觉得这样能让大家都明白一样”。“我们在帕克公园里伸直手臂练习站姿，下士用一种猥琐的方式解释口令‘休息’和‘稍息’的动作区别。‘这样的动作会很容易让你们舒服起来。’他边说边咧嘴笑了起来。”[6]他教士兵们怎么应对毒气袭击——这是源自“一战”的普遍恐慌，毒气通常被用于西线战场（实际上，毒气在“二战”中的欧洲战场上从来没有被用于攻击士兵）。“这位下士，”艾瑞克注意到，“是个实践经验比理论更丰富的人，没看过多少书。他在读操练指南上那些官话的时候有点困难。”[7]艾瑞克提出了质疑：“为什么军事指南非要使用那些最抽象、沉闷、复杂，让各个级别的军人都理解不了的术语呢？”“看着下士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