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最好的独处_AZW3_MOBI_EPUB_黄桂元
内容节选
卷二·飘萍 倘若人生从无聚聚散散,合合离离,正如一世无喜无悲,无福无祸,无起无伏,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深刻、丰富和成熟。 一道文学之门 公元1976年,无论对于新中国历史,还是我的个人生活路径,都是一道陡峭的分水岭。这是“文革”的最后一年,整个社会何以如此混乱、动荡,对于我这个刚刚结束军营日子的无知小青年,全然一头雾水。 这一年天灾人祸,乱象如麻,阴云笼罩,百姓茫然。岂料看似山重水复,却又柳暗花明,从年初到岁尾,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就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我与文学编辑的情缘始于这一年。不过,事情还要从1974年说起。那时我在石家庄某空军雷达部队团服役,16岁便在连部任文书,借“独居”一间小屋之便,焐热小小的文学梦想,写些口号类的小诗小文往外面投稿。我从小有一种红军情结,这与父母的经历有关。大概是秋末冬初,某晚不知动了哪根神经,浑身躁动,汗流浃背,伏在一张小桌上吭哧吭哧写了首诗,足有两百行,是我此生写的最卖力也最冗长的一首诗,收笔时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我给诗取个名叫《老师长》,先抄在笔记本,又誊写了一份用于投稿。寄哪里?我在《河北文艺》和《天津文艺》之间犹豫着,最终选择了后者,还是乡情的作用。 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两个月过去,石沉大海,杳无音讯。我开始变得不自信,怀疑这首诗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这时候,一位至今只见过一面的老师肯定了我。真正说来,这件事与我们连里的司务长老高有关。 老高是来自湖北乡下的农村兵,入伍前只读过三四年小学,咋咋呼呼当了好几年司务长,也仅仅负责连队伙食管理。偏偏老高的妻子段大姐文化程度很不一般,当时在河北师大物理系任教,且相貌清秀,举止得体,在我眼里是个优雅的知识分子。两口子的学历天差地别,在文化和教育失去尊严的年代,这种事不算什么。问题是老高的自我感觉甚佳,根本不把段大姐当回事,动不动就吆三喝六不说,脾气上来了,还有过拳脚相加的劣迹。我有些看不惯,仗着和老高关系不错,就为段大姐抱打不平。我说老高,你守着一块美玉,不珍惜,还总摔摔打打的没好脸色,明摆着,应该是人家嫌弃你老土,怎么反了个儿了?老高没什么文化,平时也爱耍性子,但有个许多人不具备的优点,就是能听进逆耳之言。他当时一怔,低头无语,以后对妻子的态度果然和善多了,不再颐指气使摆大男子谱儿,有时还当众夸老婆几句。大概段大姐是出于感谢,知道我平时喜欢动笔,便带我去她的校园,拜见中文系刘绍本老师。刘老师戴一副黑框眼镜,谈吐斯文中透着热心肠。他读了我带来的《老师长》一诗,觉得出乎意料,追问我投给哪家杂志了?我说寄《天津文艺》,两个月了,没见动静。刘老师鼓励我,说好作品不怕等,如果那边不行,他向《河北文艺》推荐。我心里有了底。不久即收到《天津文艺》的信,大意是,稿子留用,拟于1975年第三期刊发。刊物寄来,《老师长》的题目改成《征途万里》,放在“小叙事诗”一栏,感觉气势大有提升,确有点睛之效。此诗很快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天津、安徽等多家电台配乐朗诵,想必题目也起了加分作用。刘老师得知这首诗发表了,托段大姐转达祝贺,还打听出,那首诗的责编叫肖文苑。 1976年2月,我复员回津,刚过20岁。学生兵退役通常会分配到工厂,这种惯例,使我对未来不敢有什么幻想。等分配的日子闲得无聊,我整天骑车瞎转悠,一日找到四川路8号,想感谢一下那位叫肖文苑的编辑。我走进院里一座三层高的旧式独栋小洋楼,第一次见编辑,怯生生上二楼,敲开诗歌组的门,屋里只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告诉我肖文苑正在郊县出差。我只得诺诺退出,下楼,漫无目的地推车走在大街上。突然想,肖编辑不在,认识一下其他编辑不也是收获吗,这个念头促使我返回。这一步,竟决定了我一生的文学命运和职业走向。屋里的那位中年人是时任诗歌组组长陈茂欣,听了我自报家门,他站起身,两道目光从镜片里射出来,打量着穿一身绿军衣的我,问多大年龄,是不是党员,有没有分配工作,我如战士面对首长那样一一回答。陈茂欣让我等一下就出去了,一会进来,递上纸笔,让我写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留下家庭住址,我以为那只是编辑部通联作者的程序,也没多想。 不料两天后的下午,陈老师风尘仆仆亲自找到我家,抹着一脑门汗,开门见山地说,文化局创评室领导让我征求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到编辑部工作?天上掉下个大馅饼,结结实实地砸在我的脑袋上,就像是在做梦。我与陈老师素昧平生,无亲无故,何德何能得此厚爱?到编辑部上班后,有同事告诉我,那天你一离开诗歌组,陈茂欣兴冲冲地上楼下楼,在每个编辑室都转了一圈,只重复一句话,“黄桂元复员回天津了”。 我知道我遇到了贵人。假如我那天没有去四川路8号,或者,没有再次敲开诗歌组的门,或者,见到的不是陈老师而是别人,比如生性淡泊、寡言的肖文苑老师,结果必然不同。 我上班不久,编辑部属于典型的舆论前沿,少不了组稿配合。不久,“7·28”唐山大地震波及天津,日子一下子乱套了。记得......
- 信息
- 目录
- 卷一·视野
- 书房滋味
- 必修课程:关于爱
- “等待”的况味
- 他乡时代
- 谁给时间做了手脚?
- 口音里的乡愁
- 物种与人性
- “减法者”
- 爱情生态
- “玩物”何以“丧志”
- 怀旧如斯
- “盛名”、水分及其他
- “过度”的危险性
- “诤言”的魅力
- 最优美,也最危险
- 卷二·飘萍
- 一道文学之门
- 异国飘零
- 栖居于潮落潮起
- 在洛杉矶当“房东”
- 天涯无语
- 恍惚的境界
- 卷三·知人
- 文人:“相轻”与“相重”
- 另一种文坛排行
- 诗人“末世”?
- “伤痕”与彩票
- 由金庸引起的尴尬
- 浪迹的永生
- 独语者的“大自在”
- 翅 膀
- “浮生”中的释梦者
- 以“病痛”,燃亮一束微光
- 卷四·悦读
- 名流的前世今生
- 唐诗是用酒熏出来的
- 永远的“金蔷薇”
- 梦幻“边城”
- 与余光中“伴”行
- 快乐与尊严
- 寓言与“浪子”文明
- 往事与情书
- 魅力源于“难度”
- 作家体质与文学的关系
- 卷五·锐评
- “全集”的泛滥与贬值
- 中国文学批评的“意外”
- 失去难度,诗歌何为
- 被消费的鲁迅与被纠缠的莫言
- “华丽转身”的背后
- 被资本“收购”的城市文学
- 互动的“恶搞”表演
- 文学如何直面“战书”?
- 无“错”怎成书?
- 与“远方”无关
- “伪托”与质疑
- 怎可轻言“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