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2-09-20

动物战争_AZW3_MOBI_EPUB_尼古拉·马修（Nicolas Mathieu）

内容节选

布鲁斯布鲁斯迅速跑下九号楼的楼梯，背贴着墙，手里握着枪。他呼吸急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打在肋骨上。彻底离开工厂之后，他时常过量服用可卡因。再加上健身房朋友兜售给他的类固醇，他现在的常态是神经质，紧张，集中不了精力。就要下到地下室的时候，楼梯间的灯突然灭了。往上几层，有人用阿拉伯语骂起来。不知哪家的一条狗在叫唤，然后灯又亮了。布鲁斯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钻进地下室。底下天花板很低，有十五六个隔间，一股翻过的泥土味，摩托车汽油味，旧木条箱味。从气窗投射进暗淡的光线。布鲁斯侧着身子前行，枪在手中握紧。他走过米科罗家的隔间，那儿有一张折叠沙发床，玻璃瓶装的李子烧酒，一辆从未用过的室内健身自行车。然后他绕过拉吉米家孩子的小摩托车，从上到下好几道锁。再远点是安了防盗门的朗贝尔家装修过的隔间。家里实在没法住的时候，老朗贝尔就在这里过夜。最后，他来到老克马里的隔间。年迈的养路工去年夏天倒在浴缸里，被强行送去医院，虽然他一再恳求救护人员别管他，让他在自家死去好了。那以后他的子女们就为如何处置他的房子而争斗。一室一厅的小小套间，他们那挣着最低工资的父亲二十年才付清。他的隔间还在，无人看管。布鲁斯站定。腰上的汗把T恤衫浸湿了。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圈嘴唇，现在他每分钟要这么做十次。可卡因的效果。老天，他腿脚难受，想奔跑。他张开嘴大口吸气，就像沙地上的鱼。就在这时，他听到隔间门后抑制住的笑声。想也没想他就用肩膀把门撞开了。里面狭小阴暗，响起一片喊叫和咒骂。天花板上亮起氖灯，一时照得人睁不开眼。布鲁斯暂时丧失了方向感。惊惶中他拿枪对着前方连扣十下扳机。有人倒地。手枪的击铁继续空响着，咔哒咔哒咔哒。 “我把你们全干掉！”布鲁斯叫着，眼睛瞪得老大。在他面前，两个孩子仿佛在垂死挣扎，可又老是不咽气，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滚你妈的。”第三个孩子诺诺斯叫喊道，朝他投掷了一颗硕大的铅弹。布鲁斯轻易躲过，他正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重机枪射过来也穿得过去。 “没中，该死。现在有你受的了。” 他试图掐住孩子的脖子，不过挨打经验丰富的诺诺斯闪避过去。布鲁斯来不及收手，撞到铁架，一只冰鞋滚下来砸到尤奈斯头上。疼痛使他立即停止了在地上的喊叫和抽搐。一个明显的印记出现在额头，殷红的血先是几滴，然后成股地流下。尤奈斯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哎，闭嘴。”布鲁斯用恳求的口气说，用空着的一只手去捂他的嘴。 “哇，妈妈肯定把我们一顿好打。”穆尼尔撑着手肘站起来说。布鲁斯骂着，抓住尤奈斯的胳膊想把他拽起来，可是后者挣扎着，叫得更欢了。 “哎，闭嘴。闭上嘴我就把手枪借你玩。” 布鲁斯把手枪给他。孩子看着枪管。他的肩膀抽动着，不过眼泪已经干了。他把玩着枪，他哥哥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鼻涕。小尤奈斯浑然不觉，像过圣诞节一样快乐。 “你的枪老掉牙了。”诺诺斯的语气中有些许妒意。 “你会给我们拿子弹来吗？”穆尼尔看看尤奈斯的额头，不无忧心。 “当然了。”布鲁斯许诺。尤奈斯点着头，又吸了几下鼻子。在他的小手里面，手枪焕发出震撼的美感。布鲁斯急着在孩子们之前回到房间。他收回了手枪，派穆尼尔去药店买药包扎弟弟的伤。他让孩子们不要马上回家，等血止住再说。玛丽-罗丝正招待女邻居喝茶，见他经过走廊，便大声招呼：“哎，孩子们呢？” 布鲁斯没有理会，径直走回自己房间。厨房里，两个女人气愤地嚼起舌头来。她们又有新的谈资了。已经两个星期了，布鲁斯就这么住在维罗希亚临时工阿米德家里。一开始，布鲁斯问能否借宿一两晚，阿米德不太情愿。可以理解，毕竟他家也就是个三居室。他老婆还不好说话。不过布鲁斯给了五百欧元。当然，他打算待上两个月，五百欧也不多，不过再怎么说，五百一张的钞票不是那么常见的。紫色的，不怕折的质地，票面上有个斜拉桥。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儿子穆尼尔让出了自己的房间。两个孩子仿佛添了个奇怪的表哥，神经质，谈不上聪明，可人确实很好。布鲁斯给他们演示各种花招，比如卷大麻，偷CD之前用两欧元硬币挡住监控摄像头。他还给他们买了X-BOX游戏机和游戏。玛丽-罗丝抓到三个人凌晨两点还在玩，那以后规定了熄灯时间。看看孩子们第二天去学校时是什么模样，就知道完全必要。 “你不能让他在你家这么混下去啊。”女邻居愤愤不平。 “哎呦，别提了！” 布鲁斯听着她们讨论自己的命运，想着该怎么办。五百块钱是不够的。不管怎样，农场是回不去了。外公发现手枪不见之后气急败坏，多年以来第一次大发脾气，打了他。这么老的一个人使着大劲儿打人，那情形看上去真的非常可怕。布鲁斯宁愿离开。尤其是老家伙还说要把警察找来。是的，布鲁斯受够了被命令能干什么、能见谁，受够了这个老东西。不过他还是注意不当面把这话说出来。因为外公毕竟是个人物。布鲁斯之所以能和附近小混混们打成一片，也是仰仗了自家的姓氏。对很多人来说皮埃尔·迪吕伊就是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