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冬日恋曲_AZW3_MOBI_EPUB_安德烈·艾席蒙
内容节选
第二夜 我马上就发现了她。她站在电影院外面，售票处周围聚集了一群人，队伍一直延伸到半个街区外。交通信号灯还没变，我就迫不及待地从百老汇中间的安全岛上冲了过去。但当我再次看向人群时，她已经消失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克拉拉。 我一天之内想了她两次，吃午餐时和在咖啡店时。我可以发誓，看到她的身影在视野中忽隐忽现，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在脑海中从未停止过，不断将她的特点放在任何与她有一丁点相似的人身上。现在，是今天第三次遇到她。几小时前，我充分排练了遇见她时要说的话“哦，是的，昨晚我们都在汉斯的聚会上”，我想表现出从最初撞见她的惊讶和欣喜到很难面对她，再到不顾一切、过度热情的欲望，然后恢复最初的惊讶，并卸下所有伪装，吐露出一些看似不经意的东西：“我整天都在想着你，整整一天，克拉拉。” 我这一整天是这样度过的。奥拉夫与我共进午餐时，他没完没了地尖叫着说他妻子的坏话，并同时包装好满是油渍的汤匙。因为其他商店都关门了，他却想在圣诞节当天购买圣诞节礼物。一切都被模糊的预感所打断，昨晚的事情可能会再次发生，并不断上演。因为我整整一天都沉浸在昨日雪中的离别里，她送我到巴士站后握手告别，她跑回楼里将借来的雨伞递给门房，在最后一刻回过头来。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回忆聚会上与她相关的事——她把手肘搭在我的肩上，酒红色绒面皮鞋踢着雪地，香烟、前男友，她几乎没碰过的那杯血腥玛丽被遗忘在阳台上，而我整晚都盯着她敞开的衬衫在想，为什么一个如此黝黑的人，她的乳房却能如此白皙。 我整天都在想你，整整一天。 我有勇气说出这句话吗？ 我给自己许下了一个愿望：我要告诉她，我整天都在想她——只要她今晚在百老汇95号出现。不论是谦卑的还是充满希望的信息，我都会告诉她。 或者这样说：“我想到你了”——带着打趣的笑容，就像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说实话。但她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还好，我已经假定了一种慌乱的、迷离的氛围，可以说成是我大胆地冲过百老汇造成的，这也成为我没有早点注意到她的原因。 “我曾希望那是你”——“后来觉得不可能是你”——“还真的是你”。 当我尝试像为衬衫搭配领带一样润色这些短语时，我竭力不看向人群。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发现了她，所以只能装作没看到。我想象她会先认出我，并且成为第一个寻找对方的人。 我不朝她的方向看还有另一个原因——我不想打破这种幻想，不想破坏遇到她的兴奋感。我想守住这种幻想，就像乖巧的俄耳甫斯坚持完成契约一样，我想当作她已经看到我了，只要我不回头，她就在朝着我走来。我想环抱住这个渺小的、隐秘的、可耻的希望，仿佛那时我要做的就是把视线移开看向别处，只要我继续假装不看她，她就会来到我身后，用手掌蒙住我的眼睛说：“猜猜我是谁。”我越是抗拒转向她，就越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就像在派对上她对我耳语时一样，她的嘴唇几乎能碰到我的耳朵。等待和希望是如此令人着迷，没有任何暗示让我知道我被注视着，我甚至发现自己正试着不抱希望，因为她今晚不可能出现。我在想什么！一直以来，这种背道而驰的希望使我清醒地认识到：生活很少赐予我们渴望之物，反而是我们自己扭曲着在讨好生活。假装自己若无其事，一旦我们完全放弃坚持，转身拥抱绝望，生活就会变成事与愿违的模样。 希望，是向前或者背道而驰的。你认为自己已经发现了她，却又无法确信。徘徊在这两种选择之间，你会立刻搜索要说的话，寻找一种一击即中的态度——隐藏快乐——表达快乐——表达你正隐藏着的快乐——表达你在展示所有的快乐。结果你发现这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是另一个人，你的幻想由此破灭。 但后来，你会因为那些要说出的话而兴奋，它们似乎笼罩着寒冷的夜晚。你也会突然发现自己想要消散这种激动，而不是让别人替你解围。也许，你会开始想，也好，就当这样的邂逅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想着即便发生了也没有意义。况且，正如计划的那样，你期待了一整天的电影之夜终于能归属于你了。你要和电影度过几个小时，但由于人群中的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孔，也许真的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电影可以用奇特的方式将你所想之事搬上银幕，然后使之成为现实。 待会儿电影散场，我可能还会在售票窗口周围发现她那挥之不去的幻影。突然间我明白了，如果见到她的幻觉可以让我在看电影的几小时中有所依存，那么影像记忆则会让我归家时带着这样的感觉：电影里男女之间发生的事情，今晚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也许这最后的幻觉，不过是我在放弃时，把自己关在剧院里五个小时之前，孤注一掷地尝试振奋我的精神。到了午夜，或许应该已经算是次日了，在这个怪异的圣诞节派对结束之后，我就再不会像一艘没有锚定的船，开始日复一日漫无目的地随意漂流。 看完电影，我会坐巴士或者步行回家，或者会打车去更远的市区，也可能在沿途的某个地方停靠一下，没有别的原因，我只是想在今晚结束之前，去寻找我要找的脸庞。 我想看到的是面孔的样子，而不是空无一物。面孔、人、午夜的人们，有人会......
- 书名页
- 页
- 目录
- 第一夜
- 第二夜
- 第三夜
- 第四夜
- 第五夜
- 第六夜
- 第七夜
- 第八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