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2-11-01

德累斯顿：一座城市的毁灭与重生(二战期间盟军广受争议的轰炸行动，从后方到前线、从空中到地下，见证欧洲艺术之都的辉煌、毁灭与重生，一部战争启示录)_AZW3_MOBI_EPUB_辛克莱•麦凯

内容节选

第十五章晚上10:03 人们听见爆炸声，也能切身感觉到爆炸，轰隆隆的声响震彻胸膛。“整个房子都在颤抖。”阿尔贝特·弗罗梅医生回忆道。他一直和朋友、邻居和孩子们躲在城西的一个地窖里。“孩子们很容易激动。” 1 邻居施雷尔先生的妻子刚过完生日，他说：“我想我们被击中了。”他们并没有，如果他们真的被击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德累斯顿的第一波攻击始于晚上10时03分，也就是投掷标示信号弹的时间，比控制员预期的时间稍微提前了一些。不一会儿，后续的飞机就从远处的黑色天空呼啸而来。德累斯顿市民可能一直在期待山坡上的探照灯光束，期待青少年机枪手将高射炮瞄准入侵者时防御火力发出的爆裂声。但是所有火力都转移到东边去了，这里没有任何抵抗。格奥尔格·弗兰克和他的父母待在公寓的地窖中，他仍然裹在睡觉时盖的毯子里。“从远处你可以听到飞机引擎的嗡鸣声和炸弹第一次起爆的声响。” 2 兰开斯特式轰炸机组在1万至1.3万英尺的高空投下两种主要的致命武器：先是高爆炸药“街区炸弹”或“曲奇炸弹”，每枚重量大多为4000磅；然后是燃烧弹，目的是让充满木材的建筑物内部和周围起火。这些炸弹的大小大约相当于三个人站在一起，当投弹手按下释放装置的按钮时，它们就会头朝下从空中坠落。一旦接触到任何坚硬的表面，炸弹就会引爆，然后是简单的歼灭，这就是“街区炸弹”这个词的意思，它有能力摧毁整个街区及其楼宇。这种炸弹直接命中所产生的冲击波会将建筑物的结构直接摧毁，其辐射强度之大，就连几千英尺高的飞机也会受到冲击。燃烧弹被捆成一团，潜在的危害则更大。这些燃烧弹会利用炸弹造成的混乱，通过裂开的屋顶落下，燃烧起来，遭到轰炸的房屋内的火焰渐渐连成一片火海，连最宏伟的建筑也难逃一劫。难以置信的是，在米什卡·达诺斯举办告别派对的宿舍里，他和客人忽略了警报，也许是由于年轻人的漫不经心，也许只是因为他们太常听到警报声了。聚会一直持续着，直到一个完全超现实的恐惧时刻降临：毫无预兆地，达诺斯紧闭的卧室门脱离了铰链轴，“慢慢地倒向”房内。 3 达诺斯和客人们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几秒钟。终于，他们明白是时候到地窖去了。远处的低音轰鸣渐渐清晰起来。对其他地窖里的人来说，幽闭恐惧症的恶心感越来越难以抑制。玛戈·希勒和她的母亲坐在距公寓大楼150码远的公共避难所。这里也有一扇窗，窗外的人行道和街道都在信号弹的照耀下“亮如白昼”。 4 然后是越来越近的爆炸声，每一次爆炸都会带来新的冲击。希勒家的邻居，坐在他们旁边的菲舍尔太太瘫倒在地。大家认为她是心脏病发作了。 5 爆炸声越来越响，还能怎么帮她呢？玛戈的母亲尽力安慰菲舍尔太太，希望她能平静下来。玛戈·希勒还不知道，就在空袭发生后不久，她住在市中心附近的表亲们都死了。他们在城市体育场附近的公寓大楼被彻底摧毁。即使身处避难所，他们还是几乎在瞬间被炸成碎片，但躲在同一个避难所里的母亲不知怎么幸存了下来，被严重灼伤，人们后来误以为灼伤她的是燃烧的磷。如果这个地窖和其他许多地窖一样，有一个和人行道平行的窗户，那么爆炸的威力和高温会在一瞬间就把它震成千百块过热的碎片，就像这城市中的无数窗户一样。晚上10点刚过几分钟，吉塞拉·赖歇尔特坐在火车站南面灯光昏暗的地窖里。她不仅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她母亲似乎也完全吓瘫了，这个10岁的小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还记得一个“希特勒青年团男孩”跑进他们的地窖，宣布整个城市都被“圣诞树”照亮了；防空管理员也“惊恐地告诉我们，这可能是一个可怕的夜晚”。 6 她说，第一波炸弹震耳欲聋，而且“一发接着一发”。空气似乎都起了涟漪。“地下室里的所有人都开始祈祷，”她回忆说，“连那些不相信上帝的人也在祈祷。” 7 虽然她随身带着两个布娃娃，但这时她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它们已经无法再安慰她了，所以她开始和大人们一起祈祷。“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恐惧控制了我。”她后来回忆道。 8 就在俯瞰新城区和老城区的易北河北岸，温弗里德·比尔斯、他的母亲以及朋友霍斯特与公寓里的其他居民一起坐在地下室里，抬头望着低矮的天花板。比尔斯回忆说，除了震动之外，破坏的声音几乎带有一种音乐性。它使所有人都处于一种近乎惊骇的状态。第一波爆炸产生的气压太过强大，连地板都在震动。 9 还出现了一种灵异效应：上面楼层的门被这种恐怖的暴力震得嘎嘎作响，门开开关关，仿佛一个有强迫症的恶魔在作祟。“油漆和石膏从墙上脱落，到处都是灰。” 10 比尔斯回忆说。灰尘无处不在，因此，除了幽闭恐惧症似的不安之外，他们还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担忧，那就是他们是否能呼吸到空气。但最重要的是那魔鬼般的乐音：所有经过的飞机都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与下落的炸弹发出的“不断升高的歌声和呼啸声”形成鲜明的对比。“当时闪光还在燃烧，”他回忆说，“但我们变得非常安静，在附近又一次爆炸的压力下惊慌地抬起头。”楼上的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