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2-11-15

杀死一座城市_AZW3_MOBI_EPUB_彼得·莫斯科维茨

内容节选

第5章 7.2区底特律的缙绅化，跟纽约或旧金山的模式不同，并不是一个群体取代另一个群体。1950年代时，底特律有将近200万人口，而今只有不到70万人。这个城市有很多成长空间、闲置建筑和空地等着再利用。只不过，底特律缙绅化的发展分头并进：有钱人大部分是白人迁入者和他们的商业盟友，深受媒体赞誉、政府关爱，还有底特律非营利团体的经济支持；而剩下的那些人——那7.2平方英里之外的134.8平方英里——正在逐渐从地图上消失，因为失去抵押房产、生活凋敝衰败、缺少公共服务而元气大伤。对于那些还留在这里，但却无法挤入7.2区的人来说，城市正在包围他们。谢里尔·韦斯特（Cheryl West）就是7.2区之外的一员。我们遇见的时候，她站在前院，被60个装载着生活的纸箱团团包围。底特律最活跃的反迫迁团体“底特律迫迁防御”（Detroit Eviction Defense）的几个志愿者正在帮她清点封箱。有两人接受过一位厄瓜多尔的纪录片导演的采访。其他人领着韦恩县（Wayne County）微薄的时薪——底特律市位于韦恩县的行政范围内，把其他东西从韦斯特这所旧居拖出来，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一位副警长特准韦斯特最后看一遍房子，也带我快速巡视一番。铺着粉红地毯的起居室；厨房，已经被新屋主打掉了一部分；这边的角落曾经放着她父亲的钢琴。68岁的韦斯特已经在这里住了60年了，她看着小区的多数人口从白人变成黑人，历经暴动和警力压制，走过荣华与挣扎。她见证了小区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美丽却腐朽：四五栋房子要么已经被木板封死，要么被搜刮废铁去卖的人破坏得满目疮痍；临街的店面大门深锁，窗户破损，屋顶垮塌。我们走出房子，副警长对聚集在草坪上的邻居、社运分子和路人说，从这一刻起，只有韦恩县的员工可以进入。对于底特律和大部分美国城市的游戏规则来说，谢里尔·韦斯特一家在很多方面都是个异数。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小区的每一栋房子，像其他许多小区一样，都有契约限制（deed restrictions）[*]，禁止非裔美国人买卖房产。即便如此，韦斯特的父母还是从一对期待离开这里的犹太夫妇手上买下了这栋房子，成为这片街区的第一户黑人屋主。她父亲是底特律公立学校学区（Detroit Public Schools）第一位非裔音乐老师，她的姐姐则是因报道1967年暴动事件登上全国版面的非裔美籍记者之一。 “我们亲眼见证了那场暴乱，而且熬了过来，”她在草坪上跟我说道，“我总觉得又有另一场动乱在蠢蠢欲动。” 韦斯特和上万底特律人一样，在过去几年失去了他们的家：因为她无法缴纳天文数字的税金。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底特律，城市服务要由越来越少的住户来买单。大部分的底特律居民很穷，却要被课房屋税来支付道路、管线等各项设施，房屋税每年高达上千美元，但那些房子的市值已经连一万美元都没有。多年以来，底特律市和韦恩县任凭韦斯特和其他数以万计的市民欠税，却什么也没做。当韦斯特积欠的税金多到已经申请不到分期付款协议（payment plan），市府和县府就把房子强制扣押了。韦斯特告诉我，密歇根州有为想要保住自己家园的人准备的一套税制，但她因为技术问题（她因为在加州帮忙照顾还活着的亲人，将近一年没住在那栋房子）被拒绝了四次。事实上，一半以上申请的人都被拒绝了[1]。谢里尔的房子在2015年被韦恩县在税务拍卖中以两万美元卖给一个年轻的非裔美籍女人，她在该街区已经有好几栋房子。谢里尔现在住在街角一个朋友家的顶楼，东西都还装箱打包着。现在又一栋房子空了，虽然只是暂时的。街区有许多破败的房子，空着的比有住户的还要多。与此同时，7.2区正发展得如火如荼[2]，至少相比底特律其他地区是如此。底特律总共有5.3万间空屋，但在那7.2平方英里的范围，包含市区（吉尔伯特村）、中城（苏·莫西工作的地方）、库克镇（菲尔·库利拥有地产的区域），三者之间还有三个位居其中的小区，超过90%的屋舍都是满的。2000年到2010年间，底特律少了四成的总人口，然而7.2区少掉的人却不到一成。支持者认为此区变得更加多元。事实上，近年黑人人口掉了五成，白人增加了三成。底特律其他区域的住宅存量（housing stock）[†]持续下降，7.2区却增加了1300户新单元，成长率5%。2010年到2012年之间，7.2区有65个新建案完工，还有另外65个正在建造或规划当中。如果只看7.2区，你会以为底特律发展得不错嘛，看起来吸引创意阶层的策略真的行得通。不过，毕竟激励和资源都集中在此区，它注定要恢复生机，而其他区域就慢慢在地图上消失了。上溯到1990年代，商业领袖和基金会的领导人鼓吹底特律将所有资源投注在7.2区，比起其他区域，此地人口稠密，建筑集中，离都市精英就业的摩天大楼更近。这些投入的资源近年确实发挥了功效，吉尔伯特买下市中心至少80栋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