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2-11-19

反事实_AZW3_MOBI_EPUB_奇亚拉·马尔莱托

内容节选

洞穴旅馆长木桌上摆满了玻璃杯和酒瓶（啤酒、波特酒、苹果酒），一群物理学家围坐在长桌旁，吵吵闹闹。除了他们之外，洞穴旅馆的花园里现在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名独自前来的男性坐在角落里。他穿着整洁的深色衬衫和牛仔裤，抽着雪茄，一言不发，整个身影都包裹在隐隐的烟雾中。看起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几张桌子之外，旅馆老板正忙着清理，为第二天的营业做准备。她的小儿子站在柜台后面，一副要帮忙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基本只是在玩闹，同时还关注着物理学家们的对话。他和母亲的英语水平都不错，因而大致跟得上物理学家们的讨论。当然，其中有些物理学专业词汇，他们也不是很明白。平日里，这个名叫科尔托纳的小镇总是安静祥和，但这几天，这群奇怪的人到访，让小镇聒噪了不少，也令旅店老板母子很是好奇。这些科学家的到来是为了参加在比萨高等师范学校举办的物理学年会。很明显，今年年会的主题是热力学。那天晚上，著名物理学家弗拉格教授刚刚在长桌旁发表了本次大会的主旨报告。他坐在长桌上首，就像一位全知全能的神端坐在黄金宝座上，周围的小神（他的同事）和普通人（学生们）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 “热力学一文不值，”弗拉格教授自负地评价说，口吻像极了教皇，“为什么我们还要在这里开会讨论这方面的内容？一切都可以用动力学定律解释。我们不需要其他任何解释了——热机、计算机此类问题，最后都可以用粒子的动力学定律来表述。好——后面的小伙子！你有什么问题？”为了提高学生对科学的兴趣，大会举办方邀请了当地的高中生前来旁听。此时，一位学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询问弗拉格教授有关熵的问题。“这个问题，你得自己找答案，”弗拉格教授轻蔑地回答说，“去看看我的书吧。你这个年龄的学生都应该好好读一读，会对你大有启发的。”说完，弗拉格教授停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波特酒，然后转向另一名学生：“下一个问题？” 旅馆老板不以为然地扭头看了看弗拉格。这位教授的确有些令人讨厌，他举止浮夸、骄傲自大、自命不凡、高高在上，旁观者一看便知。在这样的场合，他本当帮助孩子们更好地认识物理学，而不是一味宣扬自己的地位有多么崇高。不过，再怎么说，这和旅馆老板也没有什么关系。她瞥了眼儿子，他似乎对这些对话已经没了兴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游戏里。“也好，”她想着，“至少他不会去学这个家伙糟糕的行为举止。” 之后的会议又像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学生们不断地提问，弗拉格教授用同样的言语回答着。这时，一位女学生举起了手，她也是参会的唯一一位女性。因此，旅馆老板竖起耳朵仔细听她问什么。 “您有没有觉得，那些普遍性原理，就比如热力学中的那些原理，有时候也可以指导我们探索动力学定律？我最近看的书上说，爱因斯坦就是通过这种基于原理的方法推导出了他的相对论。您怎么解释他的做法？” 弗拉格做了个鬼脸，带着怜悯的表情看着这位女学生。“天哪，多么愚蠢的问题！爱因斯坦肯定夸大了所谓‘原理’在他创立相对论的过程中起到的作用，但无论如何，他发现的最终都是运动定律。因此，从本质上说，你提到的那些原理，以及一切非运动定律的所谓原理，都与物理学无关。实际上，爱因斯坦后来也承认，他所谓的基于原理的方法具有高度误导性。所以，我不认为他的这番言论与我的观点有什么冲突。小姑娘，如果你以后想当物理学家，一定要牢牢立足于方程，不要被那些奇奇怪怪的哲学思想搞分心了。” 那位女学生听完后，坐了下来，表情有些慌乱。这个时候，整场大会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氛围。毕竟，无论如何，这位女学生问的问题都确有意义，但没人敢挑战弗拉格。他是全知全能的人物，不容任何质疑或批评。就在尴尬气氛达到顶点之际，一个声音从花园后方传来，打破了沉默。“我也有个问题。”那位孤身一人、此前一直坐在角落里静静抽烟的男人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接着慢慢地把剩下的雪茄摁到烟灰缸里灭掉，最后一缕烟在空中升起，散发出一种皮革和橡木才有的微妙香气。“我想知道，一个连辩论都不会的物理学家有什么用。”这个男人继续冷冷地说道。现场鸦雀无声。 “弗拉格教授，你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但你没有真正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弗拉格教授先是吃了一惊，但马上又恢复了傲气。“恐怕我们两个之前并不认识。你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指出，你还没有回答刚才那位女士提出的问题。”这个神秘的男人以一种看上去很放松的姿势坐着，但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以并不常见的专注一下盯住了弗拉格教授。弗拉格少有地觉得必须为自己辩解了。他使劲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呃……你在说什么呢……我已经回答了那个女孩的问题！” “你没有，”那个男人平淡地说道，“你只是避重就轻。我来简单说说对于那个问题，完整的回答应该是什么样的。一个完整、真诚的回答应当指出，如今的物理学是以原理和动力学定律这两方面为基础的。而爱因斯坦，就像你和其他任何研究物理的人一样，也同样凭借这种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