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与我：一场邂逅_AZW3_MOBI_EPUB_杰伊•帕里尼

内容节选

11 第二天，我在南街的麦克阿瑟茶馆见到了贝拉，那是一个大房间，圆桌上的钩针花边垫布颇为醒目，空气中弥漫着瓷器的碰撞声和低沉的谈话声。她一个人坐着，眼睛正盯在一本小说的书页上，书则靠在一只糖碗上。 我小心地走近她。“我可以坐吗？” 她正在读《查特莱夫人的情人》，我知道我打扰到她了。不过，此刻毕竟是茶点时间，我也不过是发出一则符合英国传统的社交邀请；另外，在公共场合读书也是她自己选择的。 “你也看到了，我放下严肃的工作，休息一会儿。”她说，“你这是去哪儿了？” “在图书馆迷路了。”我说，找了个位置坐下。我想跟她讲讲我和博尔赫斯的邂逅——一份我将为她拆开的礼物。 “只工作，不玩耍……” “我没什么可以一起玩的人啊。” “呜呜。”她说。 “你看起来工作过度了。” “你说得我像是生病了或情绪不稳定似的。六月份就要考试了，所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临时抱佛脚。” “安格斯也在刻苦用功吗？” “医护人员可从不会松懈。但他快要搬去格拉斯哥了。搬去那里或是曼彻斯特，他要完成培训。” 我注视着桌子中间的多层托盘，真是一座充满诱惑的金字塔——嵌有点点闪亮的葡萄干的司康饼、香草海绵蛋糕、燕麦蛋糕和手指酥饼。像奥斯卡·王尔德一样，我抵抗得了任何东西，但诱惑除外，所以我把自己的盘子盛满了。身着黑色制服的女服务员端来了我点的一壶茶。 “你也会搬到格拉斯哥吗？”我问道，“等你在圣安德鲁斯修完学业后？” “天啊，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父亲认识一位佛罗伦萨的画廊主，一个留着傅满洲式胡须的风趣老家伙。我希望能在那里实习。” “佛罗伦萨的春天如此可爱，”虽然对佛罗伦萨一无所知，我还是说道，“我是说，当繁花盛开的时候。” “四月开紫藤，”她说，“庞大的紫色的紫藤隧道。” “我很想见识一下。” “秋天和春天是最好的，”她用她讲解员式耐心讲述的声音对我说道，“六月以后，天气热得没法忍受，而且相当拥挤。”她两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佛罗伦萨其实并不是一个城市，它是一个博物馆。” “每个人都想看看大卫的屁股。” “一个流芳百世的屁股。另一面也令人愉快。几乎完美的蛋蛋。来佛罗伦萨玩吧——如果我得到了这个实习机会。” 这个邀请对我来说是一种诱惑，也是一种困惑。事实上，如果我只限于做一个陪她去逛博物馆或上餐馆的类似兄弟的角色，那我想不出什么比远途拜访她更糟的事了。我在宾夕法尼亚州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好的妹妹多莉，非常感谢。现在我想做的是用我的指尖研究贝拉的特征，就像一个盲人用手摸索布莱叶盲文。我坐在那里，她的嘴唇呈现一种饱满的感觉，对我产生强烈的冲击，使我无比渴望亲吻它们。她浅浅的眼睛闪耀着灰绿色的光芒。 “博尔赫斯来了。”我说。 “啊，那个阿根廷人。阿拉斯泰尔是和他一起工作？” “一起做翻译。他太奇特了。” “怎么说？” “作为盲人，他话很多。” “为什么一个盲人会比其他人话多？” “我们通常是被周围人的反应所引导。如果我喋喋不休，你会皱眉头，示意我闭嘴。” “我不皱眉头。”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这误会的一问真是兜头浇了我一盆冷水。她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她一定知道——却问我这个问题？我盯着盘子里吃了一半的司康饼，边上有一摊果酱。 “我无意冒犯，”她说，“但我看到你在街上走，总是一个人。沿着西沙滩走时也是。” “我每天早上都在那里跑步。” “每天早上？” “差不多吧。” “你很自律。” “在西沙滩上才这么自律。跑步是我的信仰。哪天你应该和我一起。” “我猜可以。”她说，睁大眼睛看着我，“这儿是苏格兰最好的海滩。安格斯是这么说的。” “好吧，他都说了，那这儿一定是最好的。” “不要抱怨安格斯。他是个可爱的人。” 端上来一只镀银的小茶壶，配一只更大一些的茶壶，装着热水，供人续杯。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两只壶。”我说。 “那是你知道得太少了。”她说。 如果说英国人的茶桌礼仪的规矩很难参透，那么贝拉的真实感受的密码就更难破解了。她是在拒绝我，还是在引导我？她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或者她暗示了什么吗？ “那些信还在寄来吗？”她问。 “是征兵委员会的信，还是我母亲的信？” “你更怕哪个？” “这很难说。”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思绪闪回到前一天母亲给我写的一封信上。“你对那些苏格兰姑娘应该多加小心，”她说，“她们都想嫁给美国人，但只是为了来美国。就像你是一本免费护照。”这不过是她无尽警告中的一个。注意饮食。留意坏朋友。如果家里有风进来，就穿件毛衣。不要喝太多酒。不要熬夜，因为你第二天会很累。她的用意当然是好的，但她就像是本·富兰克林家的人，尽管并不具备他的智慧。 “越南的事几年前就应该消停了。” “尼克松说要结束是骗人的。” “惊喜啊，惊喜。基辛格也是个骗子。”她说，“我确定巴黎和谈被破坏了。那以后，成千上万的平民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还有人在死去。” “真是魔鬼的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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