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危险的斜面_AZW3_MOBI_EPUB_[日]松本清张
内容节选
二楼 1 竹泽英二在疗养院待了近两年，可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在同院病友的建议下，他向俳句杂志社投寄过一些稿子。有一段时间他热衷于俳句创作，但是最近对这些也感到厌倦了。随着收到回复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对疗养生活也渐渐感到倦怠和绝望。 疗养院建在一片海边的松林中，从东京出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这里。幸子每个月的一号和十五号来这里探望他两次。这两天是家里经营的印刷厂休息的日子。 “生意怎么样了？”英二一见到妻子就问。 经营十多年的家业，他自然十分上心。幸子把经营业绩的记录拿给他看。从销售金额的账款里，扣除纸费、墨费、铅印费、机器折旧费和修理费，还有一个外勤人员、五个职员、两个勤杂工的工资及其他杂费，剩下的就是生活费和英二的疗养费了。幸子每月一号去疗养院的时候，英二一定要看看这个月的数字才能安心。 “你一个女人家不容易啊，多亏你这么能干。”丈夫称赞道。 小厂每个月都在盈利。 “你不在家，我必须要拼尽全力啊。”幸子道。 “谢谢啦。你的业绩比我在时的业绩还要好呢。” “不，你要是能回来该多好啊。我只是在拼命节省经费罢了。女人这点儿力量，只能做这种消极的事。” “那些老客户的公司也是你在来回跑吧？” “三宅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啊。客户一来电话，我就骑着自行车飞奔过去了，顺便再转转附近的客户。可能大家都很同情我们，所以对我都很关照。即便和其他印刷厂竞争，只要价格相差不大，大家都会让我们做的。” “做买卖也上手了啊。你很有头脑，对人也很热情。” “没有啦！花了两年的时间，我大概是摸到窍门了吧。我现在面对账面复杂的估价单也不慌了。不过，我最近拿到的是长期票据，付材料费还有些费劲儿。” 对这夫妻二人来说，做生意是一种乐趣，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也不怎么亏钱。 “我也托你的福，得以躺在床上安闲度日了。” 英二扭过躺在枕头上的脑袋，十分满足地看着在旁边给自己削水果的幸子。 最近两个月，英二听到什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的双眼不再像从前那样炯炯有神，他经常有气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幸子，我想回家了。”有一天，丈夫对前来探望的幸子这样说，“不管在这里躺着，还是在家里躺着，都是一样的。因为我都已经在这里忍耐了两年了，可还是这种状态啊。” “说什么呢！治病可急不得。要有耐心，好好休养吧。不是好多人比你待的时间还长嘛，有些人都在这里住了三四年呢。”幸子反对道。 “待那么长时间的患者，都是已经没有希望的人了。”丈夫堆满皱纹的眼角生出笑意，“反正早晚要进那个组别的，我还是想在家里躺着啊。听听机器的声音，还能让我恢复点儿活力。家里的买卖，我躺着也能陪你商量一下。” “家里的买卖没有问题的。我会一如既往地想办法努力搞定的。你还是不要太心急了，写写俳句，安心疗养吧。如果我一个月来两次你觉得寂寞的话，我就来三次、来四次。” 幸子努力安抚丈夫。英二的头发很干燥，鼻梁尖瘦，只有眼睛发亮。 “不，我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丈夫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我也想，你提这种要求，太让人为难了。” “不是为难你啦。你在这个正方形的小屋里蜷上两年试试，肯定会厌烦的。每天从窗户向外看到的风景都是一样的。我早上睁开眼睛就想：哎呀，今天又要和这家伙对一天眼啦。护士每天来量四次体温，医生每天上下午各来巡诊一次，饭每天吃三顿。进来的都是同样的面孔，一成不变。虽然患者们也会互相交换书读，可是过上两三天就一册不剩地全看完了。剩下的时间就只能对着天花板看了。感观的机能在不断地减退。我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 “死……”幸子倒吸一口冷气，无奈地凝视着丈夫，“老公！” “没事啦！我不会马上就死的，只是被一直丢在这种地方，半夜三更睡不着觉，就会想一想日后的那些无聊的事。我需要的是精神气啊。如果精神被打败了，只怕连病情也会恶化啊。” “但是，这里空气好，治疗服务也很周到啊。家里尘土飞扬的，也没有这里的医疗条件好。” “治疗这方面，给我找个贴身护理的护士，就和这里差不多了。的确，楼下工厂的纸屑和尘埃是会飞上来，不过，只要注意通风就可以了嘛。总而言之，我已经没法在这个疗养院里继续待下去了，整个人都十分消沉。如果耳朵能听着印刷机的声音，眼睛能看到你的模样，连生意都能指手画脚的话，我自然就会有精神头儿，活力就会不一样。这是很重要的啊。现在我想要的是这个。光是这么想想，似乎就能恢复元气似的。拜托了，幸子，待在这里，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丈夫恳求道。 他一直都是主意已定就不肯听人劝的人，相处了十五年，幸子了解丈夫的脾气。 但是，因为两人没有孩子，所以她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们刚结婚不久。这也许既是好处，也是不足。 两个月后，幸子接受丈夫的意见，让他出院了。这似乎是因为那个不足的原因。 出疗养院的那天十分寒冷。英二在车里被几条厚厚的毛毯包裹着。他一直像孩子一样用好奇的眼神高兴地东张西望，看着窗外的风景。在光线的照射下，他的嘴唇干裂，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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