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金色之死【上海译文出品！谷崎润一郎早期代表作中文世界首次翻译出版，收录《杀死阿艳》《金色之死》，“恶魔派”之名由来，震撼三岛由纪夫！】 (谷崎润一郎作品系列)_AZW3_MOBI_EPUB_谷崎润一郎(Tanizaki Junichiro)
内容节选
一 晚上八点左右，胡同小酒馆的老板春五郎就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他围裙前面兜子里的钱币叮当作响。据说这是他此前刚从银座(1)的官员那里领出来的。他抓出几枚就像刚出锅一样还冒着腾腾热气的二朱银(2)，赎走了他典当了三个多月的半缠(3)、羽织以及过年穿的漂亮衣裳。 之后，或许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吧，这家通常总是忙个不停的骏河屋今天就再没看到哪怕一个掀开门帘走进来的客人了。 在柜台的格子窗边用手支着脸颊长时间读着草双纸(4)、并沉醉其间的新助拨弄着眼看就要灭了的狮头纹火盆里的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今晚真冷啊！” 他把支着脸颊的手往前伸了两三尺，把一门心思地在打着瞌睡的一个小学徒的耳朵扯了一下。 “小庄，快起来，外面下雨夹雪呢。辛苦你了，去村松町的老翁庵走一趟吧！去买两碗天妇罗荞麦面，然后我再请你吃些你喜欢的！” “那太好了！一睁眼就觉得肚子很饿，还浑身发冷。在主人还没回来之前，我先享用一下你请的大餐吧！” 庄太说完，手脚利落地把屁股后面的衣服下摆撩起来，塞到和服的腰带里，又取下挂在鞋架上方的馒头形斗笠，一阵风似的朝着户外下个不停的雨夹雪中扎了进去。 趁此机会，新助把柜台收拾了一下，锁上土墙库房的门，把店门关了起来。 傍晚时分，住在四谷地区的某位亲戚去世了，于是主人夫妇在出门之前曾特意交代他说：“今晚我们可能很晚才回来，搞不好得明早才能回来，你记得关好门窗。” 想到这里，他提着灯笼，从厨房门口到屋后的栅栏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爬上女用人所住的房屋旁的楼梯，查看了一番通往天台的防雨窗的栈桥。当他从楼梯上下来时，灯笼的光亮朦朦胧胧地投射在了黑暗中盖着蔓藤花纹的被子睡得正香的两个女用人的脸上。 “阿民，睡着了吗？”他试着开口高声问道。 没有回应。 于是他更加小心，蹑手蹑脚地走进冰冷的楼道边的木板房，沿着中庭逐一检视走廊边的窗户。 走廊尽头是一个八张榻榻米草席大小的房间。房里的座灯的灯影给拉门投射上了一层浅红色。这里平日里是作为主人夫妇的卧室使用的。佛龛前面放着长方形火盆和茶柜。 今晚睡在这里的，是主人的女儿阿艳。 “啊，那房间里肯定很暖和！” 新助想。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情绪，那便是身为伙计的辛酸。 他羡慕地看着那红色的灯影。 他从一年前就喜欢上主人家的女儿阿艳了，而阿艳也并不讨厌他。 不过，就算两人互相倾慕，但她毕竟是主人唯一的女儿，和身份卑微的新助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我不是生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而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那就可以和那美丽的阿艳小姐在一起了……”新助在内心暗自抱怨道。 此时大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寒气已经逼进了屋子里。 站在屋檐下的新助被窗缝中钻进来的冷风吹得瑟瑟发抖。他把灯笼换到了之前一直放在怀中暖着的左手上，朝着被冻僵了的右手不时地哈气，两条大腿冰得像是长在别人身上的物件一样，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但让他发抖的，似乎不仅仅是寒冷的天气。 “是新助吗？” 他正要穿过包房外的通道时，她便开口问道。这让他不由得想到，阿艳是这时刚醒，还是一直就没睡？ 阿艳似乎是把圆座灯的外罩取下来了，对着走廊的方向伸了过来。 于是拉门被照得比之前又更亮堂了一些。 “啊，是我！主人很晚才会回来，所以我去看看门锁好没有。” “那你要睡了吗？” “哪儿啊！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可能整个晚上都不睡啦！” 新助跪在拉门外的地板上，两手撑着地，诚惶诚恐地回答道。那扇拉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尺见方。 “太冷了，你进来，把门关上！”阿艳把鬓角的乱发往上捋了一下，蹲坐在郡内产的被子上，用睫毛长长的眼睛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丰盈的面颊，它在夜里看上去也那么白皙。 “其他人可能都睡了吧……” “不，小庄出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等他回来以后我会马上催他睡的，您再等等……” “‘啊，急死了急死了……很少有像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机会了呢！’对吧小新，你是不是就准备今晚了？” 阿艳穿着像水一样柔软的火红的纹缬花布长衬衣，把两只雪白的裸足并拢着伸到被子外面，双手合十，作出恳求的姿态。 “准备，准备什么？” 男人被那摄人心魄的美撩拨得心头一阵荡漾。 虽然他已经二十岁了，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上去还是单纯得像个孩子一样。 这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擂响了千万面锣鼓。 “今晚我们一起逃到深川去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拜托你了！” “太离谱了吧！” 他嘴里这么说，但面对这种妖艳的诱惑的力量，就算自己铁石心肠，又怎能不动摇呢？ 新助烦恼不已。自从他十四岁来到这家骏河屋做伙计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做事几乎无可挑剔，主人也一直很信任他，认为他是一个很难得的年轻人。 如果再忍上一两年，到时就算娶不上这个可爱得不得了的阿艳小姐，至少可以获准开个分店，之后的飞黄腾达也就顺理成章、如愿以偿了。那样的话，在浅草的清岛町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出人头地的父母该多高兴啊！唆使主人家的女儿一起私奔，这种事情真是太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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