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免费专区文学 2023-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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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冰山一角 1 一辆雷克萨斯轿车快速行驶在四环路面上。虽然是十月，但是今年北京的冬意来得格外早，空气中隐约有些寒冷的气息。江律师面色平和地坐在副驾驶位置，后排孤零零地坐着虞凯一人。 “喂，江律师，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内的第三次访谈了，你们有完没完？一会儿要我取电脑，一会儿又要换人换地儿找我聊天儿，我一天到头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干了，就二十四小时陪你们玩儿！”虞凯忍不住发起脾气来，气势汹汹，“虽然你们人力资源部一直压着我的离职证明，但是我已经不是朗睿的人了！我完全没有义务接受你们的询问，你知不知道？！” 江律师从后视镜中看了虞凯一眼，耐心地解释道：“虞先生，知道你忙，这次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给我们一小时。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司机就在楼下等着，聊完后第一时间把你送回公司，好吗？” 虞凯气冲冲地不依不饶：“我可用不着你们的车，你看我像是没钱打车回去的人吗？” 江律师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但依旧耐着性子听虞凯的抱怨，默不作声。半小时后，汽车停了下来，虞凯一脸诧异地盯着江律师，原来目的地并不是朗睿集团总部大厦，而是位于东三环的思丽酒店。车外穿着制服身形高大的门童满脸热情地走了过来，将车门打开。门童彬彬有礼：“您好，先生，欢迎光临思丽。” 虞凯充满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门童，转过头来阴沉着脸质问江律师：“什么意思，你带我来酒店？” “虞先生，请不要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江律师笑着说，“这么做是因为顾及你在公司的声誉。如果在公司谈，很多人会看到你回来，一传十，十传百，万一证据有误，那岂不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也会影响你在新公司的前途。” 虞凯有一种被猝然抛在这里的感觉，他没有挪动位置，不满地看着江律师。后面等候的汽车开始不耐烦地摁喇叭催促，只见那个瘦高个子的门童脸上有些尴尬，站在车门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江律师的目光陡然间严厉了起来：“当然，如果虞先生有顾虑，完全可以不上去谈，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不用多费口舌来蛊惑我……”虞凯淡淡地答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会去聊。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坚持问的那些问题我无法回答，现在也没有新答案可以回答。” “那好。”江律师掏出门卡递给虞凯，“我的老板在2041套房里等你。” 虞凯低哼了一声，接过房卡，没忘了冷嘲热讽一句：“还是套房，你们反舞弊部门就这么做事儿的吗？拿着公司的钱开这么贵的酒店，我看你们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查一查！” “砰——”虞凯下车，江律师听到后车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透过车窗，江律师注视着虞凯渐渐远去的身影，默默摇了摇头，嘴角边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2 十五层、十六层、十七层…… 酒店的客房电梯飞速上升。尽管空调开得很足，虞凯还是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意。他瞥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尽管方才一直态度强硬，但是他内心还是颇为忐忑。虞凯努力恢复一贯的镇定自若，他掏出手机，将其调整为飞行模式，避免外界的电话突然打进来。同时，他没忘记打开录音功能，轻轻地按下“开始”，快速滚动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中央，提醒着他已经开始被记录。毕竟自己在明处，对手在暗处。虞凯并不知道公司掌握了什么实质性证据，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个突如其来的访谈要求，尽快通知陈奕甫。可是奇怪的是，对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一直陪同在他身边的江律师又将他盯得死死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对方一定会有所警觉，如果他们顺藤摸瓜锁定陈奕甫，那样反而弄巧成拙。对于这位刚上任不久的首席监察官，虞凯只是有所耳闻，并没有见过面。他依稀听说老板不惜重金聘请他来接替李冉，那肃杀令一般的架势让集团上上下下都感到山雨欲来风满楼，仿佛一轮内部清洗与利益重新分配即将展开。吊诡的是，雷声大，雨点小，两个多月来公司架构变了又变，高管阵形换了又换，但是在贪腐这个敏感问题的查处与通报上，没有任何动静。但关于这位首席监察官的风言风语倒是甚嚣尘上。据说他很少来上班，只是挂职而已，原先的背景是体制内的检察官，后来由于性格强势、固执，和领导关系不睦，才委身一家律所混迹数年；也有传闻说他根本就是董事长栾贺臣的远房亲戚，只不过给他安排一个闲职而已，就像当初“皇叔”Seven一样懒散无能，皇亲国戚能有什么真正的战斗力可言？还有种说法广为流传，李冉退休后，这场史上最为严厉的反舞弊风暴就悄然而止了，原因是这一政策受到部分股东和封疆大吏这些既得利益集团的激烈反对，老板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干脆谁也不见，于是将这样的重担压在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身上，又能激起多大的波澜…… 想到这里，虞凯原本紊乱焦躁的思绪缓和了不少。他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多年来已臻化境的职场修为时刻提醒着他一个道理——即便面对再无能的对手，也不可轻敌。虞凯内心飞速地盘算着，自己即将面对的最后一次反舞弊例行访谈是一个双方真正意义上正面对抗的战场——残酷、真实，又无路可退。两人都会在这里赌一口气，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