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免费专区文学 2023-03-26

远东冰原上的猫头鹰_AZW3_MOBI_EPUB_【美】乔纳森·斯拉特

内容节选

洪水我们顺利地回到了阿姆古，皮卡套上了一条棕色的泥裙，头晚的雨水把坑洼不平的土路都泡透了，藏着的泥坑将污垢都甩到了车上。我们查看了阿姆古河的水位，离开一周半的时间里，水位已经降到了可以接受的深度，谢尔盖说，现在开“海拉克斯”皮卡过河没问题了。我们在河岸停下，看着浅水从河底光滑的石头上安稳地淌过，计划了过河的路线。我们决定去对岸待几天，考察谢尔巴托夫卡河这一对渔鸮的领域。这对渔鸮生活的区域刚好离沃瓦·沃尔科夫的一间狩猎小屋不远。我们知道沃尔科夫一直都想和我们一起考察，于是绕到镇子另一边去他家找他，准备一起过河。谢尔盖和我从黑暗的门厅进屋，走进厨房，里面奇异的场景让我差点忘乎所以。厨房的桌面几乎被一大堆碎鱼肉占满，那堆鱼肉的体积和身形丰满的阿尔拉相差无几，她正把浅色的鱼肉搓圆，包成一个个紧实的团子。这是俄式鱼饺，类似于中国和意大利的饺子，她要煮着吃。我被这数量震慑到了，问她在哪儿搞来的鱼。“今天早上，沃瓦在河口附近的海上抓的哲罗鲑。”她淡然说道，声音无精打采，围裙和手臂沾满了面粉。真厉害。“他抓了几条鱼？”我问。阿尔拉疲倦地打量着我。“哲罗鲑——”她重复了一遍，强调了俄语的单词结尾，好让我明白她用的是单数形式，“就一条鱼。”我重新估了估面前那堆的肉碎，根本没法相信这是从同一个东西身上来的，更不用说是一条鱼了。阿尔拉感觉出我的将信将疑，弯腰从地板上的塑料袋中拿出一个鱼头——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鱼头。她高高举起，又说了一遍：“就一条。”远东哲罗鱼是世界上最大的鲑鱼之一，身长可达两米，重量可达五十公斤。这种鲑鱼极度濒危，主要就是由于过度捕捞。就在沃瓦把这条鱼拖上船之前的几个月，这种鱼成了保护物种。2010年，邻近的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寇匹河上建了一个保护区，就在萨马尔加河以北，目的之一就是保护哲罗鲑的产卵地。沃瓦回来了，他急着跟谢尔盖和我一起走，片刻工夫就把随身物品收拾到背包里了。阿尔拉递给他几个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她做好的鱼饺——我们接下来几天的主食。当时我还不知道远东哲罗鱼濒临灭绝，倘若知道便不会吃了——那就跟吃渔鸮或东北虎差不多。我估计沃瓦也不知道这是保护物种，他是位令人尊敬的猎人。指定濒危物种这种新闻，可能需要好一阵子才能从这个幅员辽阔的国家的一侧传到另一侧。沃瓦的父亲名叫瓦列里，是从当地边防巡逻队退休的一位老先生，他也在厨房里，静静地坐在柴炉旁的矮凳上，陪着阿尔拉干活。穿靴子的当儿，我还惦记着哲罗鲑，随口问老人有没有和沃瓦一起去海上钓鱼。老人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膝盖上，吼道：“我可再也不出海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谢尔盖和沃瓦就推着我出了门。到达阿姆古河的渡河点时，沃瓦解释说这里以前有座桥，直到大概一个月前，高涨的洪水把桥冲进了日本海，跟春季大扫除一样。伐木公司已经准备开始在谢尔巴托夫卡河上游砍伐，这条河又浅，分汊又多，在我们过河点下游几十米的地方汇入阿姆古河，所以沃瓦确信，这里以后很快会再搭一座桥。不过建桥之前，我们还是得开车涉水。到了谢尔巴托夫卡河对岸，一开始路况还不错。谢尔盖说我们已经走完了从捷尔涅伊起始的旧公路，在20世纪90年代之前，这是去阿姆古唯一的陆路，只有在冬季河口和湿地都结冰时才能通行。现在人们全年都可以从内陆往返阿姆古，就是我们之前走过的路，而沿海的小路已经没什么人走了，路上基本只有伐木工、盗猎者，还有去狩猎小屋的沃瓦。过了一个岔道口，又过了一座小桥就到了小屋。这是个典型的俄罗斯猎人小屋：八条原木的高度，矮墩墩的，原木在转角处以卯榫结构连接，人字形屋顶，底下是悬空的，便于储物。小屋坐落在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上，一棵大云杉树下。我们停好车，开始卸行李。谢尔盖最近终于承认他的冷藏箱不管用了，他把我们从镇上买来的新鲜肉制品和奶酪，还有几罐啤酒带去了小溪边，在那儿把它们放进一个铝锅里，浸入浅水中，然后用一块大石固定，防止存货被冲走。沃瓦和我把寝具搬到小屋里，躬身钻过那扇只有我肩膀高的门。和当地很多森林小屋一样，屋里墙上钉满了钉子，挂着一袋袋大米、盐和其他食物。这样既能把耐储存的食物挂在方便拿取的地方，又能提防小屋里的啮齿动物。天花板很低，满是黑黢黢的煤灰。谢尔盖一进门，沃瓦就把一罐鱼饺放在桌子上，打开罐子，给我们一人发了把叉子，点点头。午餐上桌了。我们出城后不久就下起了雨，刚开始是毛毛雨，但很快就变成了匀速的雨滴。午饭后，我们三人穿上雨裤和外套，出门查看渔鸮的巢树，要往河谷上游走大概一公里，再朝着河的方向横穿一段。这里的森林主要是针叶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意识到自己的膝盖以下已经湿透了。在丛林中穿梭的两个月以来，凶残而多刺的常见植物——五加，在我腿上扎满了嵌进肉里的带菌小刺，昂贵的防雨服也被戳成了漏水的筛子。我瞥了一眼身边的俄罗斯人——他们已经全身湿透，棉和涤纶混纺的迷彩服被水浸透，变得灰蒙蒙的，贴在身上。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