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免费专区文学 2023-04-02

胡桃中的世界（在偏奇趣味中彰显渊博学识；探寻人类对宇宙的归纳与想象；鬼才作家涩泽龙彦“形象的博物志”。后浪出品）_AZW3_MOBI_EPUB_涩泽龙彦

内容节选

几何学与情色 “在遵循最严密的几何学法则的地方与灵魂或感觉凶猛发狂的无秩序状态之间，可以看到奇妙的亲近性，它在斗牛场、列奥纳多·达·芬奇设计的理想的妓院等形象之中表现得十分典型。”这是我喜欢的现代法国小说家皮耶尔·德·芒迪亚格的话。（引自评论集《月晷》中的《巴勒莫的舞会》）被透明的秩序支配的几何学空间，与在其中展开的暴力和爱欲交织的残酷故事，可以说这一主题正诠释了芒迪亚格所描写的独特世界。说真心话，我非常喜欢这种形象，其程度不亚于任何人。它将古典主义式的几何学的抽象性，与巴洛克式的白热化情感结合在了一起，而库萨的尼古拉①所谓的“相反事物的一致”这种形象中，则隐藏着强烈呼唤我们美学嗜好的某种东西。请你将它想象成内部有烈火熊熊燃烧的、像玻璃一样的冰冷结晶体；或者想象成杀戮与流血的狂热及兴奋即将在内部爆发的、像圆形剧场一样巨大的石造建筑物。孤陋寡闻的我虽然不知道达·芬奇究竟有没有像芒迪亚格说的那样画过理想妓院的设计图，但是据安德烈·沙泰尔②等艺术史家的考证，以达·芬奇这位智慧的好奇心的化身为首，许多被透视法之魔附身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都曾经热衷于在纸面上和现实中制造他们心中的理想都市和空想建筑。沙泰尔在其著名作品《豪华者洛伦佐时代的佛罗伦萨艺术与人文主义的发展》中提到：“文艺复兴的一大悖论是，古希腊的科学知识使得人们的宇宙观念被改变，但是后来这类科学知识被证实是错误的。”实际上，看看安东尼奥·阿韦利诺（Antonio Averlino）、圣加洛(Giuliano da Sangallo)、弗朗切斯科·迪乔治（Francesco di Giorgio Martini）等当时的建筑家们设计的圆形、方形、八角形的对称都市设计图和要塞设计图，就可以发现他们简直倒退回了认为几何学有神圣性质的柏拉图立体时代。就算是哥白尼，也想像柏拉图和毕达哥拉斯一样将圆周运动归结到球形的地球身上。所以，这些艺术家和工匠回溯古希腊的黄金时代一点都不奇怪。但有趣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艺术家们设计的文艺复兴时期理想都市的几何学空间也是祭祀的空间。我在这篇文章的开头提到了芒迪亚格的论点，也就是“几何学空间”与“感觉的狂乱”相结合的论点，在十五世纪和十六世纪的特异都市文化时代，它不仅存在于圆形剧场和妓院，也可以存在于一个都市的广场。在让·雅克编纂的论文集《文艺复兴的祭祀》中，有沙泰尔写的如下内容：“祭祀没有特别的场所，祭祀空间是变形成为舞台装置的城市道路、广场和庭院等的日常空间。祭祀空间是为了暂时适应环境而出现的，它完全是架空的事物。所以，我们无法从外部或者内部定义它。”“十六世纪的祭祀中普遍导入了适合它的舞台装置，可以说是对城市的变形。一个典型的例子是1515年教宗利奥十世进入佛罗伦萨的入城仪式，它完全遵照一定的象征体系，并以此为特征建造了各种临时建筑、拱门、金字塔等等。在1513年朱利亚诺·德·美第奇的卡皮托利欧欢迎会上，已经出现了纪念碑等夸张的、有特别含义的建筑。” 我们可以通过当时的法国宫廷画家、奇异的风格主义者、枫丹白露画派的安托万·卡龙（Antoine Caron）的诸多画作和素描，一窥文艺复兴时期的祭祀有多么豪华。这里有许多令人大开眼界的纪念碑群，其中有巨大的大象形状的旋转木马，这些木马毫无疑问是为了满足当时的异国风情而设置的。卡龙其实是经常在枫丹白露宫举办的王室祭祀中任职的优秀设计师。在此一提，以风格独特为人所知的风格主义画家阿尔钦博托，曾担任布拉格的哈布斯堡家族的宫廷画家。他曾像卡龙一样设计了各种演出和祭祀的表演内容，同样也发明了旋转木马。旋转木马不就是匀速运动的圆形建筑吗？确实如沙泰尔所言，“文艺复兴时期的祭祀与风格主义精神之间，有极深的一致性”。为了寻找能够证明芒迪亚格的论点有效性的例子，我首先讲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几何学都市与祭祀的关系，但是这个论点不一定需要都市这么宽广的空间。荣格的弟子安妮拉·贾菲（Aniela Jaffe）注意到，中世纪的都市按照曼荼罗式的规划建造。曼荼罗本就是世界的缩影、几何学的投影，是一种宇宙图；就像印度的密续派（Tantras）的做法一样，信徒在地面上用彩色粉末画曼荼罗图案，在其上进行男女交合的秘密仪式（Maithuna）。它的规模虽小，但可以从中看出“几何学空间”与“感觉的狂乱”之间的一致性。魔法和炼金术的仪式过程与密续派一样运用了几何学图案，恐怕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非洲、南美的古老民族之中，都能找到无数例子。例如，我们时常会在书籍的插图中看到大名鼎鼎的浮士德博士、英国伊丽莎白王朝时期的魔法师约翰·迪伊（John Dee）博士等人为了召唤出恶魔和死灵，在地上绘制除魔图案，或者进入五芒星阵中。在伏都教的仪式场所中也有用白墨绘制的、象征蛇的美丽圆形宇宙图，它与曼荼罗很像。炼金术的目的就是将几何图形式的象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