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履_AZW3_MOBI_EPUB_察察

内容节选

饥饿爬进我的肠 1 我说：“看来你没事。” 徐伟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全是虫人。” 徐伟说：“真的假的！他们想干吗？你没事吧？” 我说：“本来挺好的，后来全变了。指挥变成了水板凳，大肚子。拉提琴的清一色蝈蝈，吹笛吹管的要么蚊子要么蝴蝶，吹大管的头上戳个鹿角，我也不知道啥玩意儿。” 徐伟说：“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还有蚂蚁人，俩，敲定音鼓的。还那俩，一个行长，一个班长，一个高，一个矮。×，吓我一跳。” 徐伟说：“你是说你梦见的那俩？又梦到了？……你在哪儿？” 我说：“我在长安街上。” 徐伟说：“长安街上都是虫人？！” 我说：“你大爷的怎么就听不明白了！中山音乐堂里全是虫人！” 电话静了一会儿。徐伟说：“哦，你是说你去听音乐会了 我的脑壳疼得厉害。不知道究竟是冷风太劲，还是恐怖太甚。前方能看到复兴门外的彩虹门了，这一路走得太快。 徐伟说：“我过来吧？” 我说：“歇着吧。你最近没事儿？” 徐伟说：“没见着蚂蚁，也没见着蟑螂，好着呢。每天穿你沤过的衣服，一天一换，已经习惯。我昨天又给你寄了一包，菜鸟驿站没信儿？” 我说：“早沤上了。本来今天想给你寄过去，忘了。你能撑到明天吗？” 他说能。 我说：“我觉得这样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俩的味道就混一块儿了，谁分得清谁是谁？蚂蚁要能分清，一开始就不会放过你了。” 电话那头又静了一会儿。徐伟说：“对不起，我这几天在反思，我觉得没准儿啊，我是说没准儿，没准儿这些事儿都是我瞎想出来的，把你给祸害了。”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徐伟说：“这几天太平常了。如果真有什么虫人要追杀我，这平常就太古怪了，可总不能说平常的生活是个问题，所以大概是我，是我出了问题。我从没跟别人提过什么虫什么鞋子。那天跟你一说，不知怎么地，说完后就轻松了，就跟大石头落地似的，反而不常想这茬儿了。” 我说：“你不是没听说过什么易志坚吗？” 徐伟说：“我今早闲着没事儿，整理了一下收藏栏，发现我那‘蓝藻固沙’的收藏夹里有一篇易志坚的报道。当然，遇到蟑螂的时候我确实不记得这一出，跟你说的时候确实不记得这一出。没准儿啊，我是说没准儿，我的潜意识里记着呢，于是就梦到了。这种事儿谁都说不好。” 我呆了片刻，骂了几句，徐伟“呵阿”笑了起来。他再次问要不要过来陪我聊聊，这时我听到推拉门开合的声音，听到一句“是谁啊”，女孩儿的声音，想必周凝正挨着他呢。我想问他山馆算不算平常，但考虑到周凝在旁边，这么问有点儿不地道。我又骂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这孙子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挺好。起码下次轮休时不用拽着他上北医六院挂号了。 那么，我刚才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乐池中，敲定音鼓的换人了，换成了俩男人，一高一矮，头上顶着小孩儿腿似的膝状触角，身上的漆皮连体服分头、胸、腹三段束腰，不是蚂蚁人又是谁呢。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向了我。虽说他们俩戴着墨镜，但我的确知道那墨镜后面的目光正在朝我射来。 我挺了挺背，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想找杨耐克聊几句缓缓。杨耐克坐在我的左侧。我转头一看，好家伙。杨耐克脚上的“耐”鞋不见了，和蚂蚁人一样光着脚。他穿着个大斗篷——像是塑料做成的大斗蓬——红底黑斑，跟个大瓢虫似的。斑点没那么多，不是七星瓢虫，该是什么别的花大姐。他还在听“贝七”呢，专注，陶醉，大斗篷呼吸一般轻微扇动，翅脉贯穿着黑斑和红底。 我慌了。我先瞧了瞧自个儿，确认我仍穿着鞋子，是个人样，心下稍安。可一抬头，我瞧见正前方坐着只大蛾子，火红火红，头上那对毛茸茸的触角巨硕得叫人直犯恶心，左前方是另一只蛾子，腿上抱着只毛毛虫，比较起来，那毛毛虫比蛾子的体积还大，身上全是斑点。它扭来扭去，压根儿坐不住，更不想听什么贝多芬。它回转过来，面朝我，露出软体cos服包裹下的人类幼儿脸，眼神混沌，像是失明者的眼睛。显然，这玩意儿在跟我对视呢。我被吓得闷叫一声。我想起来了，原本坐在我前面的是一家三口。坐在我右手边的男士穿着某种甲虫cos服。那行头的背部雄伟地隆起，金属质地，绿色调为主，间杂红色光芒，随光线的角度呈现出不同的渐变色调。许多金龟子都这样，叶甲、吉丁虫也能长成这样，我实在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甲虫。 环视周遭，所有的人无不穿着虫样的衣服。大肚子指挥穿上了大肚子水板凳cos服，提琴手穿上了绿色蝈蝈cos服，随节奏摇摆胸腹。无数的触角在空中挥动。这音乐没法儿听了，贝多芬亲自指挥都不行。我哆嗦着站起来，一路道歉，一路经过蝉、虻、蝇、蚜往外走，留心着不要踩到那一双双赤裸的脚。招呼我离场的工作人员是一只大蜂，马蜂还是胡蜂，搞不清楚。 我既不回头，也不抬头，死盯着自己的鞋跑出了中山公园，跑到了长安街上。一辆黑色的三厢吉利在我眼皮底下驶过，我瞥见里头开车的是一个人类——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穿着式样保守的职业装。 我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心跳随着车流声渐缓。平凡正......

1. “像我一样假装”
2. Run！
3. 比肩民
4. 饥饿爬进我的肠
5. 漫游奇境
6. 梦见的就是你
7. 大鸭蛋
8. 知道了
9. 欢迎回家
10. 可远在岁月如歌中找你
11. 信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