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3-10-28

垂钓黑河上_【爱尔兰】科伦·麦凯恩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爱尔兰】科伦·麦凯恩

内容节选

兴冲冲，向前走只要活得够长，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包括活着的问题。真该把这句话写在楼梯间的墙上，他暗笑着，踢踢踏踏地从公寓里老鼠般灰不溜秋的楼梯上走了下来。他走得很慢，褐色外套里厚实的肩膀前后晃悠着。粗大的拳头——上面布满了褐色斑点——仿佛是从袖口爆出来的，胸口斜袋里伸出一角洋红的方巾。还没走到三楼的拐角，他眉毛到粗呢帽之间的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该死，他暗骂道，这套行头穿着真是太热了。就在他下楼的时候——路过那片见怪不怪的粗鲁的涂鸦时——三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十几岁的半大小子回过头来，一手指着他，另一只手举拳冲向天空。他朝他们眨了眨眼，后者大笑，然后转身模仿他的姿势，互相在肩膀上击打起来。他乐了，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离楼梯间稍远点，一个女人拖着个装满花椰菜的口袋从他身旁走过，不停抱怨着糟糕的天气给蔬菜带来的破坏。他手指碰了碰帽檐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冲一个蹦跳着走过去的漂亮小姑娘优雅地鞠了个躬。小姑娘的手遮遮掩掩地藏在衣服底下，卷起的衣服下摆里藏了一排彩色蜡笔。千万别跟我说墙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就是她干的。他在三楼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那些大字：黑人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下面答：白人发明独轮推车的时候。再下面：吃屎去吧，狗娘养的。这话真是莫名其妙，因为就算是坐在独轮推车前面也不是什么享受啊，更别说对他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了。不过，他曾经听说过，在一个很偏僻很偏僻的威克洛，有个古怪乡绅建造花园的时候，就让园丁拿独轮车推着他到处逛。他就坐在那该死的车上端着茶托喝茶。此人的理由是他被布氏杆菌感染过，就是一次被玫瑰扎了后又不小心把手伸进了熟马粪里。照那涂鸦的话来讲就是一坨屎。他靠着栏杆在那里停了片刻，若有所思。这个词不是很奇怪吗？狗娘养的。真的很暴力。没有一点诗意。可这词儿在这儿却随时可以听到，真是太可怕了。他自己就时常被人这样称呼，不是骂他，而是亲热的叫法。常常是在晚上的时候，在黑暗深处，就能听到有几个人在赌那个爱尔兰狗娘养的老家伙还能不能出拳。这些家伙真得挨上一两拳才合适，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已经被当作话题很久了，他知道所谓狗娘养的，至少在那些黑孩子嘴里就是兄弟的意思。那些墨西哥人寡言少语，鬼鬼祟祟的。年轻一点的都两手插在袋子里，从来没说过，至少他从来没有听到他们说过这个词。倒是那些白人，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那些垃圾喜欢恶狠狠地说这个词。他再次抹了一下眉头，离开栏杆朝二楼走下去。天哪，这么热的天要走到自动洗衣店去可真是够呛。一天比一天够呛，脚步一天沉似一天，身体却一天轻似一天。这歌真好听，他很多年前还喜欢唱呢。曲调很好听。毫无疑问，这个涂鸦大煞风景。一天比一天没有想象力，他哀叹着，在二楼自己最喜欢的格言前停了下来。不知哪个无赖在这里留下了一摊尿水。全世界妇女从压迫者的床上站起来……去做早餐。他举手碰了一下帽子向这条标语致敬。请给我上香肠和咸肉片，朱厄妮塔，再切一块你挂在炉子上的那块馋死人的布丁。等你洗刷完毕，把独轮车推出来，我们围着这个城市，这个全美所有污秽的入海口跳一圈华尔兹。他对自己暗笑道，要是朱厄妮塔听到这话不气炸了才怪呢。她一定会骑上车，离家出走直奔好莱坞。这辈子他都没吃到过她的早餐。以后也不大可能。虽然人很漂亮，可朱厄妮塔是个有脾气的姑娘。爆发起来七大洋的风暴望尘莫及。还有她那嗓门，简直是远近闻名。可是她的身形却又如此娇柔文雅。朱厄妮塔，那么的高远、飘渺。弗莱厄蒂，我的孩子，没时间在这里白日做梦了。他捏着自己断过好几次的鼻子绕过了那摊尿迹，还在琢磨着到底是谁在这涂鸦之中写下了那句至理名言。那个随地大小便的家伙？不可能。还是那个把蜡笔卷在上衣里的小姑娘？还真是说不定——听说上星期他们已经开始在所谓的初级中学里安装金属探测仪器了。那里的孩子们嗑药已经出了名了，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头。这个房子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口号。枪炮和玫瑰。绝对无厘头。他慢慢朝一楼走下去，又经过了一大堆废话。吃掉无家的人。约翰尼·X像匹马一样被吊死了。勒罗伊不是狗娘养的，是个探子。看来约翰尼·X没问题了。可是只要活得够长，问题都会解决的，包括勒罗伊在内。他知道，毒品是个可怕的东西。在很远的外地，“嗑药”意味着快活时光。可在这里不是。他见过当地的孩子——就是他教会出拳的那些男孩子——把自己的饭票交出去换一个小小的白色袋子。勒罗伊和约翰尼·X也许就在他们中间。虽然他脑子里的这些名字常常打架。不过，有一个男孩他印象特别深——蒂伦·雅各布斯——他今晚要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开打。十二年前他教过蒂伦打拳。每天，那孩子都在后院里，在大太阳底下练得汗流浃背，黑黝黝的皮肤闪闪发亮。夹紧胳膊，小蒂伦，等待破绽，让出右侧，跳跃，出拳，攻击。躲开，跳跃，击中那个肩膀，虚晃一招。他停下来想蒂伦还记不记得他教的，人们会不会把赌注押在这个结实的身体上，押在那个他自己没得到的重量级金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