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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下（2022年第32期）_《看天下》杂志社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看天下》杂志社

内容节选

北美地下堕胎网络复兴，老年女性成跨境“黄牛”主力 ●撰文陈劲松 2022年6月24日，美国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一名患者被工作人员告知诊所不能再提供服务，她哭了。（@视觉中国图）奥利维亚怀孕两个月了，但她没有一丝迎接新生儿的喜悦。家里经济情况一团糟，无力抚养小孩，对奥利维亚来说，唯一的出路只有堕胎。可是奥利维亚身在得克萨斯州，一个共和党统治的保守州。今年6月份最高法院推翻了罗诉韦德案后，得克萨斯就宣布所有诊所暂停堕胎。奥利维亚在网络上不停地寻找各种堕胎资源、热线、妇女团体等等，但这些都无法帮到她，直到她在Facebook上看到了Las Libres。 Las Libres是一个协助女性堕胎的非营利组织，位于墨西哥中部的圣米格尔镇。圣米格尔镇是墨西哥的热门旅游地点，这里有鹅卵石街道、巴洛克风格的教堂，深受美国游客的喜爱。很多美国人在此旅游之后就定居下来，70多岁的得克萨斯州女士利兹就是其中一位。定居墨西哥之后，利兹遇到了维罗妮卡·克鲁兹——Las Libres的创始人，一位四十多岁的墨西哥女性。五年前，克鲁兹无视墨西哥当时的法律，帮助妇女（主要是贫穷妇女）在家中堕胎，并创办了这个组织。2021年9月，墨西哥最高法院进一步将堕胎非刑事化。与此同时，得克萨斯州却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一项名为SB 8的得州法律禁止了几乎所有类型的堕胎。从那时起，克鲁兹扩大了她的运营范围，与利兹一起，为得州女性提供堕胎服务。利兹是婴儿潮一代，曾经的嬉皮士。在她年轻时，堕胎在美国还是非法的。她还记得在罗伊案之前美国保守州女性是如何堕胎的。当时，最流行的方式是准备两个浴缸，一个放满冰水，一个放满能烫伤人的热水，孕妇不停地在两个浴缸之间泡来泡去，以期流产。然而这种魔鬼方法也不一定奏效，利兹就在十几岁的时候遭受这种折磨，并生下一个孩子，1973年的罗伊案判决对她来说已经太晚。现在，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新一代美国女孩再次接受这样的痛苦折磨。她和克鲁兹决定向美国境内的女性提供药物堕胎帮助，以米索前列醇为主。这种药物在美国是处方药，但在墨西哥的药店柜台能直接买到。当然，她们也评估了行动的法律风险。在路易斯安那州，任何“故意进行”药物流产的人都将被判处五年徒刑和五万美元的罚款。在俄克拉荷马州，将是十年徒刑和十万美元罚款，但是所有人都愿意承担这种风险。任务初期，为了考察志愿者携带药片穿越边境可能遇到的各种风险，克鲁兹安排了一次试运行，一位在墨西哥住了多年的加州女性克莱尔承担了这项任务，她带着五百颗米索前列醇通过边境抵达了得克萨斯。到了美国之后，克莱尔要向七个州的妇女发送药片，如果她的行为被发现，可能会被判重罪。她在谷歌地图上搜索了这些女性的地址：拖车停车场、破旧的公寓、总价3.4万美元的廉价房子，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冒险，就没有人能帮助她们。她横下心，把药片放到信封里，写了一个虚假的回信地址，用现金支付了邮寄费用，随后消灭了所有痕迹。路线打通了。其实美国国内的地下堕胎网络也由来已久。 1900年之后，各州陆续通过反堕胎法案，美国由一个堕胎合法化国家转变为堕胎非法化的国家，地下流产变得非常普遍。但区别在于，有钱的女性可以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找到堕胎医生。没有钱的女性只能通过一些不能验证的草药处方，甚至将织针或衣架插入阴道和子宫来堕胎。1965年，非法堕胎造成的死亡人数占孕产妇死亡人数的近五分之一。上世纪五十年代，民权运动开始之后，出现了很多帮助女性堕胎的组织。比如在芝加哥，就出现了著名的地下堕胎网络“简（Jane）”，帮助女性进行跨州的非法堕胎。在1969年至1973年间，该组织的成员帮助了11000名女性安全堕胎。劳拉·卡普兰是简的创始人之一，她在回忆录中讲述了自己和同伴的事业：“我们是普通的女性，我们一起工作，完成了非凡的任务。我们通过承担责任，让我们变得更有责任感。我们打破了一个强大的禁忌，那很可怕，但也很令人振奋。我们让美国女性感受到自己有着强大的力量。” 卡普兰目前依然健在，但她也不会想到，五十年后，地下堕胎网络会因为罗诉韦德案被推翻而再次重现于美国。 Las Libres开始突击扫荡墨西哥药店，一共囤积了几千盒米索前列醇。六周之后，利兹通过网络收到了多位女性，包括奥利维亚的求助信息，决定向她们派送药片，由罗西负责。罗西是一位80多岁的美国女性，头发花白。之所以让她运送药片，是因为拉丁美洲对老年人非常尊重，在边境检查站几乎可以获得免检的待遇。罗西的任务是将药片带过边境，然后在美国境内邮寄给得克萨斯的志愿者，后者再将这些药片交付给奥利维亚和其他有堕胎需求的女性。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因为从美国境内寄出的包裹比从国外寄出的包裹受到的审查少得多。罗西穿越美墨边境已经有20年历史，但今年8月她第一次携带堕胎药过境时还是非常小心。她没有把药放到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