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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札拾零子苾日记（沈祖棻全集）_沈祖棻著；张春晓主编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沈祖棻著；张春晓主编

内容节选

致高文书之二（1975年）石斋兄：承惠赐大作，早已收到。雒诵再三，如对故人。厚谊深情，不胜感谢！即不自量，欲有以奉酬，藉答盛意。而诗思久不属，只得作罢。棻亦二十馀年来，未尝写作。71年冬至72年春，家居卧病，旧日川大学生王淡芳时以诗来，乃偶一作答。“文化大革命”初步结束，怀念故旧，遂有《岁暮怀人》之作。自后暇时偶亦作诗，而因未尝学习，率尔操觚，仅用以遣日写怀，抒情代简，不复计其工拙，老来已不爱好，亦懒用心。且此等旧诗文，现仅能复瓿，尚嫌其篇幅狭小，又何必用心哉？况原藉以消闲解闷，更不欲深思苦索，以费心神。因此常有所作，千帆每笑为：“大笔一挥，平平仄仄”；又戏作打油诗嘲之曰：“做诗不肯用心思，幸有摇来笔一枝”；虽系一时戏谑之词，而实为不易之确论也。但对于老友，每有酬唱，不以为嫌。与白匋、自畺、介眉、印唐、君惠等旧交，每得书札篇章，辄寄拙作，未尝留滞；今得来诗寄赠，且立意奉酬，而竟不能摇笔即来，且诗思久久不属。岂诗真有神，于真正诗人前遂不敢露面乎？遂决意不作。而于寄千帆信中，告以兄寄信及诗之事，后彼来书，作一诗寄兄，拟转寄上。但思彼尚有诗，我岂可无。故复胡乱奉和八首，亦聊以写意，或胜于无乎？且四十年老友，岂怕丑乎？诗成，适荑荪寄来李白诗选目，嘱提意见。棻于李诗向无研究，且因病脱离教研工作经年，不知最近行情，何能提出意见？但恐老友认为偷懒，则亦勉力为之，近复病疲，头昏目眩，精神倦怠，故工作时作时辍，进行较慢。而本周来天复酷热，故寄出选目后，又迟迟始作书，诸维谅宥！然想劳远望久矣。歉甚歉甚！棻诗皆率易平浅，兄诗人，到眼自辨，正不必阿私所好，曲为之讳也。另纸录呈请正！（寄闲堂诗，彼谓次句意义不明显，不知兄看来清楚否？望告以便改！）兄多年来，因大嫂贤惠能干，家务子女，悉仗主持教育；今侄辈又均已成立。兄真可谓福人！闻之艳羡不已！且为兄致祝贺之忱，向大嫂申钦仰之意！承约到府小住，大吃西瓜，丽则闻之，向往不已，而惜母之不能成行也。棻最爱吃西瓜，惜未能来大啖也。而故人话旧，则其乐尤胜于食瓜矣。惜相离过远。继思亦不必多所来往，以免以后贻人口实，反致麻烦！兄多年息交绝游，实高见也。宁沪诸友，近亦屡约暑假东下，亦未能往。只能在此受热，可叹也。闲堂仍在沙洋劳动，既不能调回，复不能退休（因在该处退休，则户口不能迁回），以致进退维谷。欲老弱病残，互相照应，共度晚年，亦不能得也。丽则育婴辛苦，产业工人，体力劳动甚重，渠体弱，殊感劳累，又离家既远，交通复极不便，故每来家省视，抱孩远行，亦殊劳苦。女婴小名早早，学名春晓。今一岁又五个月。附告。棻近来胃口稍开，饮食略增，而又多日腹泻，故精神体力仍极疲困。武汉天气，又复酷热不可想象。住处平屋，方向不好，故更热闷。且房屋潮霉殊甚，家务颇繁剧而不便。丽则近亦未能多所帮助，然尚赖有彼等，否则更不堪设想矣。生活方面之困难，只有克服。棻认为尚无不能克服之困难，故尚不以为愁苦也。有时人太疲懒，或一意做诗写信，则吃面包一个，清茶二杯当饭，亦省事也。暑假作何消遣？岂畅睡午觉，饱啖西瓜乎？荑荪言曾有信寄兄，不知曾收到否？君惠来书索兄地址，已早告。彼性疏懒，不知曾奉书未？印塘患病，奔波就诊于成渝道上，但闻淡芳言，其精神体力尚健旺也。彼目昏手战，不能作书；而棻亦病懒，一度诗札往还后，亦少通信矣。专此即颂俪安！侄辈好！祖棻上 7月22日挥汗书闲堂嘱转致意不另棻近每早作轻微体操，早先常易间断，得兄指示后，注意坚持。早晚常至湖边散步，今酷热减少。参见《涉江诗稿》卷二。岁暮怀人壬子玄冬，闲居属疾，慨交亲之零落，感时序之迁流，偶傍孤檠，聊成小律；续有赋咏，随而录之。嗟乎，九原不作，论心已绝于今生；千里非遥，执手方期于来日。远书宜达，天末长吟；逝者何堪，秋坟咽唱；忘其鄙倍，抒我离衷云尔。甲寅九月。尊酒论文思远道，琴弦绝响怆今生。那堪风雪空山夜，不尽人间感旧情。锦水青溪旧酒垆，石交谁似老相如。三年楚客魂销尽，喜得山东一纸书。殷孟伦闽侯才调旧知名，口角锋铓四座惊。牢落孔门狂狷士，一编奇字老边城。游寿湖边携手诗成诵，座上论心酒满觞。肠断当年灵谷寺，崔巍孤塔对残阳。曾昭燏离乱重逢忆旧容，酒杯茗碗接高踪。廿年不报平安字，始信嵇公老更慵。陈孝章翠袖单寒挹泪多，璧台金屋误湘娥。燕京老去依娇女，谁共黄尘惭逝波。龙沅零落蘅芜梦里春，对床风雨最情亲。江南河北空相访，不见池亭扑蝶人。章璠解吟辛苦贼中来，少妇当年亦擅才。雾散渝州人不见，酒楼空忆白玫瑰。赵淑兰悲风飒飒起高台，云鬓摧残剧可哀。空与故人留后约，江南魂断不归来。杭淑娟真堪传业继中郎，典籍蓬莱日月长。记共临濠羡鱼乐，江湖廿载未相忘。柳定生秦淮明月巴山雨，汉口斜阳送驿车。卌载交游谁得似，见时杯酒别时书。曹逸峰声党刘班数若人，词坛毛郑亦功臣。半塘已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