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4-12-05

加缪_【美】奥利弗·格洛格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美】奥利弗·格洛格

内容节选

第四章无缘由的反抗 1943年，加缪在日记中写道：“就这个荒诞的世界提问就如同询问我们是否要顺从地接受绝望一样。我想没有一个诚实的人会做出肯定的回答。”这则早期的日记道出了他的觉悟，即他必须超越荒诞所带来的虚无主义。在二战期间，加缪意识到了他不能漠视纳粹对法国的占领，因此他的荒诞主义中的虚无主义难以自圆其说。尽管如此，加缪仍然坚定地反对那些试图解释一切的理论和那些主张制度性变革的思想，但是他必须寻找一种方式，来将他加入抵抗运动的决定用理论和叙事的形式表达。这个决定在多个层面与荒诞主义的一些核心原则矛盾。他早期的抵抗作品《致德国友人书》展示了他如何努力将自己对这一事业的承诺与荒诞之志结合。在二战前，他作品中的主要人物——默尔索、卡利古拉——都表现出对伦理和善恶概念的全然漠视。然而，在他的第二组三部曲作品——《鼠疫》《正义者》《反抗者》中，加缪彻底改变了立场，这些作品即为加缪的“反抗三部曲”。图4 加缪最具代表性的照片之一，由著名摄影师亨利·卡蒂埃—布列松于1947年拍摄（来源：©Henry Cartier-Bresson/Magnum Photos）加缪把反抗的概念视为对荒诞的一种调适，以适应时代的变迁。正如他后来在《反抗者》中所写，盲目追随荒诞主义的虚无主义并非无害，因为如果“不分是非、善恶，那么规则就关乎最有效……即最强有力就行”。简而言之，荒诞主义并不谴责谋杀：“如果我们假装接受并信奉荒诞主义的观念去生活，那么我们得做好杀戮的准备。”对加缪来说，反抗起初是一种本能——是人们对压迫的一种回应。但当局势在特定时刻发展至一定阶段时，妥协或屈服已不再是可容忍的，反抗应运而生。加缪决定加入抵抗运动，将这一决定命名为反抗，并将其演变为一种理论。1944年9月，他写道，抵抗运动是由反抗而非革命激发的。“反抗发自内心。”因此，反抗是一种感受，如同荒诞一样，是一种暂时的、昙花一现的感受，并不寻求建立一种体系或长久的价值观。反抗是一种建立在不成熟的道德准则基础上的情感，加缪在他的小说《鼠疫》中首次试图描绘这种感觉。《鼠疫》《鼠疫》的情节比较简单：法属阿尔及利亚的一座城市暴发了一场鼠疫。最初，叙述者在描述鼠疫暴发的城市时，认可了它的殖民秩序：“奥兰其实是一座普通的城市，不过是阿尔及利亚海岸上的一个法国行政区。”这样的描述看似平平无奇，但其中的非凡之处在于，一座位于北非的城市被视为一个法国辖区的首府。而这座城市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市。通过这个词，历史立刻被“熨平”了：殖民征服被视为理所当然和无可非议的。《鼠疫》以丹尼尔·笛福的一句话作为开篇（尽管这段引文在英文译本中常常被隐去）：“用另一种监禁生活展现某种监禁生活，与用不存在的事表现真事同等合理。”这句话明确地揭示了小说的寓言性质：它意味着德国对法国的侵占，鼠疫代指德国人。但是，透过这则寓言，加缪否定了人类在历史中的主观能动性，德国的侵占行为被病毒取代。整部小说没有讨论鼠疫的起因，它只是突然出现又消失，毫无缘由。作为一则寓言，它是有缺陷的——也许鼠疫只是一个象征，一种将人类（仅限男性）推入逆境的手段，以及展现加缪新的反抗概念的一种手法。这座城市陷入了封锁：一开始是老鼠死亡，然后是人类，没人可以进出。当局和医生们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这个故事聚焦了6个法国人的行为：贝尔纳·里厄、帕内卢神父、雷蒙·朗贝尔、让·泰鲁、约瑟夫·格朗和科塔尔。他们的生活在这场疫情面前发生了变化。这6个人代表了对德国的侵占的两种态度：抵抗或合作。这些人物在鼠疫面前苦苦思索：鼠疫是何物，为何存在，他们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又该如何应对？面对这种高度的不确定性（毕竟，这些皆为存在主义的问题，并且因为鼠疫而无处不在），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应对这场斗争。主角之一是镇上的医生里厄，他不知疲倦地照顾染上鼠疫的患者。因为鼠疫而被隔离，里厄与妻子分离。这与加缪和富尔分离的情况相似。里厄的工作尽管毫无休止，但并未给他带来可预测的结果：他的一些患者因鼠疫失去生命，一些却活了下来，毫无缘由。然而，面对生活的无常，他坚持自己的道德本能。他很务实，不会纠结于当下的戏剧性事件。里厄也是小说的关键人物，因为我们从小说的结尾得知他是故事的叙述者——这个情节转折令人难以置信（里厄一直是叙述者，他还阅读了泰鲁的日记节选）。在此之前，读者一直以为叙述者是无所不知的。尽管不太合乎情理，但这个转折体现了加缪对小说中所有神一般的权威角色的质疑。通过揭示叙述者的真实身份是里厄，加缪在某种程度上对全知叙述者做出了一种声明：小说中原本扮演无所不知的神明角色的形象被一个人类角色取代。当被另一个角色问及是否信仰上帝时，里厄回答道，如果他相信有个全能的上帝，他就会停止尝试救治病人。所以，加缪质疑的不是上帝的存在，而是上帝干预人类事务的能力。重要的是人类的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