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4-12-09

当下的幸福：哲学家的美好生活指南_【美】亚当·阿达多·桑德尔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美】亚当·阿达多·桑德尔

内容节选

第3章友谊有时候，到了学期末，学生会问我，哲学有没有改变我的生活方式，如果有的话，是哪些方面的改变。以前，我的回答比较宽泛，只是谈一谈学会反思的好处，或者要以批评的眼光看待传统智慧。后来，我对这个问题有了更多思考，也想过如果是大学时代的我提出这个问题，我会如何作答。现在，我有了一个更具体的答案：哲学让我更加懂得欣赏和评价友谊。如果要从哲学的角度给踌躇满志的大学生一个建议，帮助他们想清楚自己未来的道路，那我的建议就是要努力结交真正的朋友，而不只是盟友。盟友是与你有共同利益，会帮助你实现目标的人——比如与你一起在校报编辑部工作的同事，或者与你一起为社会正义事业而奋斗的伙伴。而朋友是会帮助你正确地看待目标，使你克服对失败的恐惧，并且提醒你，人生除了功成名就，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的人。与人结盟的目的永远是得到某种成果，比如发表文章、实施改革或者取得胜利，而友谊的目的只在于友谊本身。可以说，友谊的“果实”是一种相信自己有力量的自我意识，因为你知道有人支持你，而你也支持他们。不是说盟友不能同时是朋友，朋友也并非不可以是盟友。我一些最亲密的朋友也是我的训练伙伴和同事。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人人都在忙事业，你很容易就会发现，你的周围都是这样一种人：如果你说要介绍资源或者“谈工作”，他们都会很爽快地响应你，但如果你邀请他们来参加你的婚礼，他们却说“太忙”，不能出席。你很难不屈服于这种工具性的友谊。事实上，友谊与以目标为导向的人生很难并存。如果我们只想事情尽快结束，只想把事情做完，我们往往会希望寻找盟友，而不是结交真正的朋友。这个问题其实古已有之，并非当代才出现。亚里士多德意识到这个问题，于是他区分了从彼此的陪伴中寻求某种利益交换的朋友，即“功利的朋友”，和因为坚守美德而彼此吸引的“真正的朋友”。功利的朋友对彼此的爱并不是因为朋友“本身”，而是因为朋友提供的商品或者服务。一旦其中一方不能为另一方带来好处，他们很快就会分道扬镳。1由于双方的关系是交易性的，或受特定目标的限制，所以这种友谊经常会涉及公正的问题；在相处过程中，功利的朋友始终会关注每个人是否尽到自己的责任或者交易是否公平。相比之下，真正的朋友在一起只是为了享受对方的陪伴，而不是为了达到什么结果。他们欣赏对方的美德，或者说被对方的大度吸引，所以才走到一起。其他朋友关系会随着利益的变化而分崩离析，但建立在美德基础上的朋友关系不一样，只要美德保持不变，基于美德的友谊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样的友谊已经超越了公正，因为双方都主动地为对方着想，为对方付出，仿佛支持对方就是支持自己一样。交易是否公平的问题从未出现过。“朋友之间，不需要公正。”2 我们经常用“友谊”这个宽泛的术语来表示基于功利的朋友关系和基于美德的朋友关系，实际上这是两种不同的朋友关系：基于功利的朋友关系完全是目标导向的，如亚里士多德所说，是“偶然发生的”的关系（因为人不一定有这个或那个目标），基于美德的朋友关系则是自身导向的。亚里士多德认为，自身导向的友谊是幸福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人愿意过百善俱全而独缺朋友的生活。”3 友谊与自我掌控如果没有友谊，我们甚至很难理解自我掌控的含义。回想起我们为自己挺身而出、发挥判断力或者实现救赎的时刻，我们会发现，在很多时候，这些都是我们在朋友的支持下做出的举动。在亚里士多德的笔下，真正的朋友“共同参与活动，在活动中通过相互纠正而变得更好”。4 我们最伟大的自我掌控举动也往往是为了朋友（或者是与我们有一种在广义上可称为友好关系的亲人）而做出的。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美丽人生》的主人公之所以能保持着正直和对生活的热爱，与他对妻子和儿子的关爱是分不开的。他利用扩音器宣告对多拉的爱，他为了焦苏埃采取的创造性的反抗行为，都是最能体现他的自我掌控的举动。苏格拉底宣告，“未经审视的人生不值得一过”，并且拒绝为自己的生活方式道歉。他这样做既是为自己挺身而出，也是为他的学生挺身而出。在雅典法庭面前，为了保护和激励愿意追求哲学的人，他竭尽全力为哲学辩护。有时候，我们采取的行动并不只是为了朋友，在行动过程中我们也获得了快乐，认识了自我，而这往往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友谊，苏格拉底将自己献身于哲学就是一个例子。按照苏格拉底的理解，哲学的对话性从本质上可以理解为一种朋友关系。与诡辩和法庭辩论——其目的就是要比对手智高一筹相反，苏格拉底对话的目的在于使彼此变得更有力量。在对话中，双方要为一个共同目标而努力，即通过诚实的自我审视来厘清美好生活的意义，用自己认为真实的东西来回答问题，或者就自己感到困惑的地方提出疑问，避免单纯为了争辩而提出假设性的反对意见。在真正的哲学探索中，双方都要做出共同承诺，苏格拉底自然已是深谙于此道，所以他经常把哲学视为友谊的一种形式。苏格拉底著名的反诘法使轻信的对话者远离他，而使知情的对话者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