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123 人文社科会员免费专区文学 2024-12-15

荒城_【美】克利福德·西马克_AZW3_MOBI_EPUB_PDF_电子书（无页码）_【美】克利福德·西马克

内容节选

Ⅳ逃兵四个人，两个两个地进入了木星咆哮的旋涡，没有回来。他们走进了呼啸的疾风里——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是大步跑着，肚子几乎贴在地上，湿透的身体在雨中闪闪发光。因为他们并不是以人类的形态进去的。现在，第五个人站在肯特·福勒的桌子前，他是木星调查委员会三号圆顶的负责人。在福勒的桌子下面，老陶瑟挠出一只跳蚤，然后又安然入睡了。福勒看到哈罗德·艾伦时突然感到很震惊，他还很年轻——太年轻了。他有一副年轻人从容自信的面孔，那是一张从未经历过恐惧的面孔。这很奇怪，因为住在木星圆顶上的人们懂得恐惧——恐惧和谦卑。对于人类来说，很难将微弱的自我与这颗可怕星球的强大力量相调和。 “你知道，”福勒说，“你不需要这样做。你知道你不必去的。” 当然，这是例行公事。其他四人也被告知同样的事情，但他们都去了。福勒知道，第五个也会去。可是，他突然感到心中生出一种暗淡的希望，希望艾伦不会去。 “我什么时候开始？”艾伦问。或许曾经的福勒会为这个回答感到骄傲，但现在不会了。他皱了皱眉。 “一小时内。”他说。艾伦静静地等待着。 “另外四个人去了，没有回来，”福勒说，“当然，这你肯定知道。我们希望你能回来。我们不希望你参加任何英勇的救援行动。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事，就是你要回来，证明人类可以以适应木星的形态生活。走到第一个测试桩那里，就不要再走了，然后回来。不要冒险，不要调查任何事情，回来就可以了。” 艾伦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了解了。” “史丹利小姐会为你操作转换器，”福勒继续说，“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地进行了转换，他们离开转换器时处于完美状态。史丹利小姐是太阳系中最出色的转换器操作员，她会好好照顾你的。她在大多数星球上都有工作经验，所以现在也由她来做这项工作。” 艾伦冲着那位女士咧嘴一笑。福勒看到史丹利小姐的脸上闪过一丝表情——可能是怜悯，也可能是愤怒——或者只是纯粹的恐惧，但又消失了。她也对站在桌子前的那个年轻人报以一笑。那一本正经的、学校教师式的微笑，仿佛她也讨厌自己这样笑似的。 “我会很期待，”艾伦说，“我的转变。” 他说话的那副口气，让这一切变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巨大的、讽刺的笑话。但这不是开玩笑。这是件严肃的事情，严肃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福勒知道，这些试验决定了人类在木星上的命运。如果试验成功，这个巨大星球的资源将会被打开。人类将会接管木星，就像当初接管其他更小的行星一样。而如果试验失败了—— 如果试验失败了，人类将继续被可怕的压力——比地心引力更强大的力量，这个星球奇怪的化学反应所束缚。人类将继续被关在这些圆顶里，无法真正踏足这颗行星，无法在不受辅助的情况下亲眼看到它，被迫依靠不便的牵引车和电视接收机，被迫使用笨拙的工具和机械工作，或者将本身就笨拙不堪的机器人作为媒介。英寸为英制长度单位，1英寸＝2.54厘米。磅为英美制重量单位，1磅≈0.45公斤。在木星每平方英寸一万五千磅的巨大压力面前，未加防护的人类会被瞬间粉碎。相比之下，地球海底几乎可算是一片真空。即使是人类所能设计出的最坚固的金属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压力。在永远席卷着这颗行星的压力和碱雨之下，金属会变得易碎、一片片地剥脱，就像黏土碎块一样；或者会被侵蚀流失成为一条条铵盐小溪或者水坑。只有通过提高金属的韧性和强度，通过增加电子张力，才能使其承受每小时数万英里的旋转速度和大气构成中令人窒息的气体。而且，即便那样，所有的东西还必须涂上一层坚硬的石英，以防止雨水侵蚀——木星上以雨的形式从天而降的液态氨。福勒坐在那里听着圆顶底下的引擎声——引擎不停运转着，在圆顶里从来没有安静过。它们必须时刻不停地工作，因为一旦停下来，流入圆顶金属壁的能量就会停止，电子张力就会减弱，一切就都完了。陶瑟在福勒的桌子下面站了起来，又抓了一只跳蚤，他的腿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还有别的事吗？”艾伦问。福勒摇了摇头。“也许你想做点儿什么，”他说，“也许你——” 他本来想说写封信，但他很庆幸自己及时打住，没有说出来。艾伦看着手表，说：“我会准时到的。”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福勒知道史丹利小姐在看着自己，他不想转过头去与她对视，只好摸索着摆在桌上的一叠文件。 “你还要这样继续多久？”史丹利小姐一字一句恶狠狠地问道。他在椅子上转过身来，面对着她。她的嘴唇抿成了又直又细的一条线，她的头发似乎从前额往后绷得更紧了，将她的脸凸显得十分古怪，几乎成了一张惊悚的死亡面具。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冷静而平和。“只要还有需要，”他说，“只要还有希望。” “你会继续判处他们死刑，”她说，“你要继续让他们前进，与木星面对面；而你继续安全舒适地坐在这里，让他们去送死。” “史丹利小姐，没时间多愁善感。”福勒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流露出愤怒，“你和我一样，都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人类以自己的形态根本无法直面木星。唯一......